世界圍棋冠軍李世石對話谷歌，談8年前與AlphaGo的對決

每經記者 蔡鼎    每經編輯 蘭素英    

從最初被視為科幻概念，到如今全世界都在追的“風口”，人工智能（AI）近年來的發(fā)展可謂飛速。而在這股技術浪潮中，曾有一場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人機對決，喚醒了無數人對AI的熱情和想象。

2016年，谷歌AI系統(tǒng)AlphaGo和世界圍棋冠軍李世石展開了一場人機智慧的較量，將AI話題推到了公眾面前。最終，AlphaGo以4:1戰(zhàn)勝李世石。

近日，谷歌韓國團隊采訪了李世石，回憶了8年前和AlphaGo對弈的往事。

在與谷歌韓國團隊的對話中，李世石指出，他最開始只是為了配合谷歌的一個實驗，并認為自己會輕松取勝，但直到他與AlphaGo的對弈公開后，他才意識當時的AI已經非常強大。

李世石同時稱，AlphaGo已經徹底改變我們下棋的方式，并把標準定得很高。AI時代的圍棋教學與AlphaGo出現之前的圍棋教學完全不同，因為如今學生們可以通過研究AI下過的棋譜學到更多有用的知識。

李世石：賽前低估了AI，AlphaGo已徹底改變下棋方式

以下為谷歌官方博客文章總結的與李世石的對話內容：

作為世界圍棋冠軍，在2016年之前我只和人類對弈過。但在2016年，我與谷歌的AI系統(tǒng)AlphaGo交戰(zhàn)了五次。我承認，我在賽前確實低估了AI的強大能力，最終我只在這五局交手中贏下一場。當我首次收到谷歌的邀請與AlphaGo對弈時，我并沒有完全意識到這是一件多么嚴重的事情。我以為我會輕松取勝，且只是一個偶然的實驗而已。但當我與AlphaGo的交戰(zhàn)細節(jié)給公開后，我才意識到AI的強大之處。

圖片來源：Google Blog

我仍然記得當時我是多么驚訝于AlphaGo在跟我對弈時的出色表現，它的招數讓我感到十分訝異。圍棋是一項極其復雜的戰(zhàn)略游戲，比國際象棋要復雜很多很多倍。這意味著，AlphaGo必須要具有創(chuàng)造性，而不僅僅是依靠其強大的計算能力。

后來我才了解到，科學家曾預測AI在十年內都不會達到這種能力。今年也是我與AlphaGo對弈的八周年，在過去這八年時間里，AI的發(fā)展速度令人難以置信。如今，全球的圍棋選手都在使用AlphaGo，試圖在這個古老的游戲中發(fā)現新的策略和招數。

在我與AlphaGo八年前的交手過后，圍棋在韓國變得更加流行了。如今，AlphaGo已經徹底改變我們下棋的方式，并把標準定得很高。AI時代的圍棋教學與AlphaGo出現之前的圍棋教學完全不同，因為如今學生們可以通過研究AI下過的棋譜學到更多有用的知識。

我相信，人類可以與AI合作，并取得巨大進步。只要我們能為AI制定明確的原則和標準，我對AI技術在日常生活中的應用前景非常樂觀。

AlphaGo曾完勝世界冠軍柯潔和歐洲冠軍樊麾

在西方文化中，棋類游戲被視為頂級人類智力試金石，AI挑戰(zhàn)人類棋類大師的好戲也接連上演。早在1997 年，IBM的深藍就在正常時限的比賽中首次擊敗了當時排名世界第一的國際象棋棋手加里·卡斯帕羅夫。

正如李世石在與谷歌韓國團隊此次的對話中所提及的，相比之下，圍棋一直被認為是對AI的一大挑戰(zhàn)。在國際象棋中，每個回合平均有35種走法，一場比賽通常有80個回合；而圍棋的每個回合可能有250種走法，一場比賽可達150個回合。此外，圍棋棋盤上的可能局面數量高達3的361次方。

卡耐基梅隆大學機器人學系的博士兼Facebook人工智能研究員田淵棟指出，圍棋之所以難以掌握，是因為其評估函數極不連貫，一顆棋子的差異就可能導致戰(zhàn)局的徹底改變。同時，圍棋的狀態(tài)空間巨大且缺乏統(tǒng)一的結構，這導致計算機目前只能通過“窮舉法”來解決問題，進展緩慢。在以往的圍棋AI與人類選手的對決中，人類選手通常會讓子，且AI多與業(yè)余棋手對弈。然而，AlphaGo的對手樊麾是法國國家圍棋隊的總教練，他已經連續(xù)三年獲得歐洲圍棋冠軍。

傳統(tǒng)的人工智能方法是將所有可能的走法構建成一棵“搜索樹”，但這種方法對于走法如此之多的圍棋并不適用。AlphaGo基于Google和DeepMind研究的深度學習技術，將高級“搜索樹”與深度神經網絡結合在一起。描述AlphaGo研究成果的論文也成為了2016年1月 《自然》雜志的封面文章。

圖片來源：《自然》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在李世石之后，中國棋手柯潔也于2017年與AlphaGo展開對弈，最終在三局兩勝的比賽中柯潔九段中盤告負，總比分0：3 敗于AlphaGo。

“能和AlphaGo比賽，對我的意義超出以前所有比賽。今天的棋，我本以為能下得好些，沒想到布局就走出我自己都無法原諒的惡手，導致無法挽回，連堅持下去都很難。AlphaGo實在太完美，沒有任何缺陷，沒有心態(tài)波動。所以我很責怪自己，沒有下得更好一些。”柯潔當時在賽后接受采訪時說道。“AlphaGo實在下得太好。我擔心的每一步棋他都會下，還下出我想不到的棋，我仔細慢慢思索，發(fā)現原來又是一步好棋。我只能猜出AlphaGo一半的棋，另一半我猜不到，就是差距，我和他差距實在太大。”

而在2016年1月，即李世石和柯潔迎戰(zhàn)AlphaGo之前，AlphaGo就在沒有任何讓子的情況下以5：0完勝歐洲冠軍、職業(yè)圍棋二段樊麾（時任法國國家圍棋隊的總教練）。擊敗樊麾，是 AI 首次在全尺寸（19X19）的棋盤上擊敗人類專業(yè)選手。

如今，八年時間已經過去，AI的能力又上了新的臺階。今年早些時候，OpenAI推出“文生視頻”模型Sora，再次刷新了公眾的認知。未來，AI又將把人類帶到什么樣的高度，還需拭目以待。

封面圖片來源：新華社記者姚琪琳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