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貨交割，陜西蘋果新風口？

每經記者｜張靜  張文瑜    西安    每經編輯｜賀娟娟

近期，陜西省政府辦公廳印發《加快推進蘋果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計劃“十四五”末，蘋果單產水平和優果率分別提升5個百分點、畝均產值提高20%，全產業鏈達到1200億元。

《意見》重點提到，將逐步淘汰渭北南部低質低效果園、融入秦創原建立現代蘋果科技攻關聯盟、在蘋果主產鎮、村集中建設產地采后處理中心、在主要產區形成全國性蘋果交易和期貨交割基地加強蘋果出口基地建設等。

值得關注的是，在固有印象中，蘋果屬于鮮果現貨交易，很難將其和黃金、原油、指數之類的期貨交易品種聯系起來。

而期貨作為收益和風險都極高的套期保值工具，如何與蘋果這類鮮果現貨產品進行耦合？利用期貨、保險等金融手段，能否提升蘋果單產水平和優果率，真正為地方農產品注入動能？

設立11家交割機構

綜合媒體報道及記者了解的情況來看，2020年以來，陜西本土多次蘋果出現蘋果滯銷的情況，不少果農賠本銷售，部分產區在庫蘋果出現腐爛，還有果農開始倒果、砍樹，以減少損失。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近期對這一問題進行了調研，得到的反饋是，蘋果滯銷背后，突出反映的是蘋果產銷信息化和產業化程度均有待提升等問題。

蘋果作為鮮果現貨交易品種，具有“集中收購，全年銷售”的特點，尤其是現貨市場上，對蘋果的收購定價相對“比較隨意”，缺乏統一的參考標準，收購價格通常是在買賣雙方的博弈中逐漸形成。

因而，如何形成公開透明的蘋果市場價格，成為產業生產經營提供發現價格和規避風險的手段，以及推動行業健康發展的要素。

記者注意到，蘋果期貨上市以來，雖然交易體量不及國際大品種，且上市時間較短，但通過“保險+期貨”模式，能夠為蘋果實體產業提供價格指標，比較有效地解決了農戶穩定收益的目標。

舉例來講，如果一家加工企業購買了合約，鎖定了原料成本價格，那么產業鏈上游果農訂單不會萎縮，下游消費者也不會因上游成本問題面臨物價上漲。通過期貨交易進行套期保值，參與者能夠有效規避現貨市場價格波動風險。

圖片來源：受訪者供圖

陜西作為蘋果產銷的主產地之一，占全國蘋果產量的1/4，上乘的氣候和地理環境賦予陜西生產優質蘋果的底氣，也為其在期貨市場上創造了客觀條件。

據記者了解，目前陜西共有11家蘋果交割服務機構參與蘋果期貨的交割，其中，有4家是2021年新增的。11家企業覆蓋了延安、渭南、寶雞、銅川、西安等主要產銷區。

從參與企業來看，11家交割機構中有多家陜西蘋果企業，且為能夠自銷自產的蘋果龍頭產業。如陜西果業銅川集團有限公司由陜西國資委實控，寶雞海升現代農業有限公司、陜西糧農洛川果業有限公司均具備國企控股背景。

11家交割機構中亦有實力雄厚的央企，如中國供銷集團延長果業有限責任公司為鄭商所指定蘋果交割倉庫、廠庫和車（船）板交割服務機構，并早已進入蘋果期貨實質操作階段。

利用期貨工具，能夠為蘋果產業衍生出多種靈活的貿易方式，對西部地區蘋果產業標準化發展起到良好的促進作用；諸如延長果業此類新倉單交割標準的執行，亦能讓更多中小蘋果產業經營者參與期貨交割，為西部產區的企業帶來機會。

在龍頭企業帶動下，期貨這類金融工具正在有效發揮金融“造血”功能，為蘋果現貨貿易提供公開、及時、權威的價格指標。能夠看出，陜西蘋果期貨市場已經形成了較為完整的上中下游產業鏈。

期貨市場空間廣

不過，目前陜西蘋果通過期貨交割的數量并不多。蘋果期貨從業人士告訴記者，從陜西蘋果期貨這幾年交割的情況來看，一年7個合約，每個月份的大概就是1000到2000噸，去年由于清明、國慶的降雨原因，交割情況更差一點，相比現貨市場動輒幾萬噸，差距還是比較大的。

究其原因主要有兩方面：一方面是從產品品質上來看，陜西有很多蘋果無法達到蘋果期貨的交割標準。

從交割標準來看，蘋果期貨的交割標準是符合《蘋果國標》一等及以上等級質量指標且果徑≥80mm的紅富士蘋果。

由于陜西蘋果產區除幾個大型基地之外，仍以一家一戶種植為主。對于大多數果農來講，質好質次在價格上并未有太大區別，因此，果農對追求蘋果品質的積極性并不高。

圖片來源：受訪者供圖

業內人士表示，非常優質的蘋果還是現貨為主，因為優果的議價能力會比較高，因此蘋果期貨多是剛過交割門檻的蘋果。但在蘋果期貨的交割檢測中，對交割品的大小、糖度、硬度、外觀、色澤等方面都有比較嚴苛的標準，幾乎是放在放大鏡下檢測的程度，所以導致很多蘋果無法達到交割標準。

另一方面，受資本牟利炒作的影響，果農們并不具備利用期貨實現保值的配置方式和心態。

不過，期貨從業人士告訴記者，目前陜西蘋果參與期貨交割的現狀，也意味著期貨交割有很廣闊的市場空間。

從參與者來看，上述業內人士進一步解釋，諸如中國供銷集團延長果業有限責任公司這種鄭商所指定的專業機構，有國資信用背書，企業本身有暢通完善的供銷鏈條，且有國企擔當，進場后是透明化和專業化操作，有利于地方蘋果產業做大做強，及保護果農利益。

“期貨對蘋果交割標準有著嚴苛的要求，這種要求對地方果業的產業化和標準化程度要求極高，某種程度上，期貨工具不僅是一種對沖風險工具，而且會倒逼地方蘋果產業質量升級，”延長果業工作人員表示。

此外，目前陜西果業利用金融工具的意識尚不強，隨著期貨和保險工具的推及，果企和果農意識的改變，當地蘋果期貨有望迎來爆發式增長。

助推產業優質優價

對于地方果農來講，由于受到種植、收購、分類、儲存等一系列標準化流程的制約，導致陜西蘋果并未在本土做大做強。但長期來看，蘋果期貨的上市對蘋果產業的發展影響將是深遠的，例如完善蘋果質量標準的推廣，引導蘋果產業有序發展等。

農產品期貨合約標的交割品標準設計，普遍參照國家行業推廣標準，蘋果期貨市場作為評價蘋果質量，體現優質優價的重要場所，想要將期貨交割的占比拉大，最主要的便是蘋果產品質量的提升。

因此，只要能夠合理地使用蘋果期貨這類金融工具，讓果農真正在期貨+保險的模式中獲利、受到期貨保值機制的保護，建立上下游的信任，亦能倒逼果農以及蘋果產業更加重視提高種植管理和標準化生產水平，最終達到質優價優的目的。

同理，一旦蘋果市場有了標準化指標，對于產業鏈各個環節來說，都可以朝著這個“標桿”來努力。尤其是果農，在市場信心的加持下，自然會重視蘋果質量、建立標準化種植體系。

前述業內人士向記者表示，“蘋果作為一種大宗商品，必然要走期貨和現貨兩條路，換言之，期貨市場是必然要進行的。一個品種的成熟和規模化，必須要經過期貨市場的培育或者引領。我們認為，未來價格發現、套期保值這兩個功能可能隨著市場的深入以及大家對品種交割方面的認知加強，或者在交割方面可能有微調，期貨和現貨可能會結合得更加緊密，也將為國家扶貧攻堅起到一個保駕護航的作用。”

如何按照市場化要求，發揮蘋果期貨的作用？蘋果期貨在搭建交易平臺的同時，如何更好地為生產者和經營者提供信息服務，增強雙方的信任？都是接下來需要思考的問題。

據記者了解，目前在蘋果期貨市場上，適用度比較高的還是“保險+期貨”這類模式。

簡單來說，“保險+期貨”模式主要涉及三個主體，即投保主體、保險公司、期貨公司。農戶向保險公司投保一個目標價格，保險到期時，如出現價格低于目標價格時，保險公司按約定負責賠償。同時，保險公司為了對沖風險，向期貨公司買進期貨的對沖產品，進行再保險，最終形成風險多方共擔的利益格局。

參與“保險+期貨”項目，為蘋果種植和經營設置好價格保護防線，有助于引導果農關注期貨價格，了解未來價格變化，增強風險管理意識，促進產業實現“同果同價”。

另一方面，可以借助期貨工具，與蘋果儲存冷庫，特別是蘋果期貨交割庫、風險管理公司等機構合作，能夠及時規避各類風險以及災害。

值得注意的是，蘋果期貨還為一些企業帶來了“資金活水”。通過倉單融資業務，一定程度上解決了收購季企業融資難、融資貴的問題。

“倉單質押在交易所、銀行都可以進行融資的，但是只有標準倉單可以進行融資業務，非標倉單就沒有辦法融資，因為生鮮類的各個流程都會有風險，保管不好的話就很容易出問題。”上述業內人士補充道。

綜上，現階段陜西蘋果產業利用期貨交割的比例不大，但不可否認，陜西蘋果期貨仍具備很大的發展空間，在系列措施引導下，蘋果期貨對果農種植結構的調整或將在未來幾年顯現其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