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億營收僅兩億利潤、IPO當口被曝賣爛水果 五千店百果園受困加盟擴張

剛剛在港交所遞交招股文件的深圳百果園實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百果園）被曝賣爛水果。事出一條暗訪百果園視頻。根據視頻內容，百果園門店人員將變質水果做成果切、售賣發霉水果。 圖片來源：微博截圖 視頻播出后引起廣泛關注。5月7日凌晨百果園微博致歉，稱已要求停業整頓涉事門店，停職涉事員工，并對全國門店進行檢查。 致歉并未平息風波。網友吐槽之外，業界也質疑百果園的加盟模式。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百果園創始人、董事長余惠勇曾經公開許下“萬店”目標，目前公司門店數量為5351家。而2021年百果園102.89億元的營收中，大約81億元來自加盟店，可以說，加盟店是公司的主要收入來源。 正處上市關鍵期卻被曝賣爛水果，加盟模式受到質疑，百果園還能順利成為“連鎖水果第一股”嗎？ “爛水果”事件致公司面臨信譽危機？ 根據百果園招股文件中援引弗若斯特沙利文的數據，2021年，按水果零售總額劃分，百果園為水果零售行業的第一大公司，占1.0%的市場份額。 不過，身為行業老大，百果園卻沒有做好表率。 就此次爛水果做成果切、售賣發霉水果事件，5月7日凌晨，百果園微博發布致歉聲明稱，經查，涉事門店為百果園成都成華區建和路店、百果園武漢區江漢北路店，存在將水果違規分級、售賣隔夜果切水果、故意躲避總部檢查相關問題。 百果園稱，對于涉事門店，目前已經按照公司加盟店管理辦法要求停業整頓，并責令加盟商對涉事門店員工進行停職再教育。 長期以來，百果園的口號是“致力于做更好吃的水果”；在銷售端，百果園也推出了“不好吃三無退貨”規則，力求將品牌形象深入人心。因此，雖然市場對于百果園水果售價較高存在爭議，還是有不少消費者為了省心在百果園消費。 也正是因為立下了“flag”，許多網友格外不能接受此次“爛水果”事件。有網友甚至留言稱：“賣那么貴還用爛水果，以后不買你家！” 圖片來源：微博截圖 市場對于百果園水果價格太貴的質疑尚未消除，如今又出現產品質量問題。5月10日，經濟學家宋清輝接受記者郵件采訪時表示，此次事件暴露出公司質量內控體系出現重大漏洞，對于百果園的負面影響巨大，一方面抹黑了公司的品牌形象，（公司）面臨信譽危機；另一方面也可能影響其上市進程、經營穩定，市場份額也會有所波動。 同日，中國食品產業分析師朱丹蓬微信接受記者采訪時也認為，長期以來，百果園走的是高服務高產品質量路線，但這次事件顯示公司的服務體系和產品質量體系存在漏洞，公司品牌調性和客戶粘性都將受到很大影響。 超5000家門店的加盟模式受到質疑 身為行業老大，百果園為何會出現“爛水果”事件？有觀點將原因指向公司的加盟模式。 5月8日，上海市消保委官方微信公眾號發布《把變質水果切塊賣！百果園上市前曝出丑聞，加盟店的身份是否向消費者明示？》一文。文中稱：“品牌不能一味追求擴張速度，而疏于對加盟店的管理和監督。” 百果園于2001年在深圳成立，目前公司在全國共有5351家門店，其中自營店只有15家，其余5336家均為加盟店，加盟店占比高達99.72%。百果園采取加盟模式發展，與百果園創始人、董事長余惠勇曾經提出的萬店目標不無關系，即“2020年開1萬家店、年銷售額達到400億元”。 當前，百果園門店數據和銷售額均距離目標還有一定差距，但加盟門店已經是公司的主要收入來源。“我們收入的絕大部分由加盟門店貢獻”——百果園招股文件顯示，2021年，公司實現營收102.89億元，其中水果及其他產品銷售額為99.92億元，占據主要部分。而這99.92億元的收入中，加盟門店貢獻了81.27億元，占比超過八成。 圖片來源：百果園招股文件截圖 為何百果園熱衷于開店？據朱丹蓬分析，加盟模式擴張有利于百果園通過較高體量快速形成規模化、品牌化；此外，從資本層面來說，萬店規模也有利于支撐公司的估值。 此次“爛水果”事件之后，百果園還能否管好5000多家加盟店？5月10日，百果園方面通過微信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回應稱，鑒于“暗訪百果園”情況，公司快速反應進行內部核查，并在第一時間采取整改措施，包括對全國所有門店組織食品安全學習；進一步強化門店SOP作業培訓，并升級門店吧臺、冷柜等操作區的監控管理；以及加大督查巡檢力度，督導每月完成一次線上監控巡查和線下到店巡查。 百果園也在招股文件中坦承，盡管加盟門店的業績對公司經營業績產生重大影響，公司無法控制及可能無法有效監察該等門店的運營或維持公司與加盟商或區域代理的現有關系。 連續兩年線上渠道毛利率為負 加盟模式受到質疑，百果園還能講出“新故事”嗎？2019年到2021年，百果園營收分別為89.76億元、88.54億元、102.89億元，凈利潤則分別為2.48億元、4570萬元和2.26億元，凈利潤率分別為2.8%、0.5%及2.2%。 為何產品價格偏貴的百果園凈利潤率這么低，2020年甚至只有0.5%？有觀點認為，百果園近年來擴張速度過快，經營成本并不低，且水果行業高損耗、低毛利的特性也困擾著公司發展。 朱丹蓬則分析，如果按照百果園宣傳的質量管控體系，公司的凈利潤率確實較低。但也正是因為這一原因，部分加盟店出現不規范的現象，例如這次曝光出來的水果違規分級和以次充好等問題。 百果園招股文件中解釋稱，2020年收入減少是由于新冠疫情對線下零售門店銷售的沖擊。而公司也試圖在渠道和品類上尋求突破。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陳晴攝 2019年，百果園推出大生鮮戰略，宣布進入生鮮市場，將業務擴展至生鮮零售，并于2020年推出熊貓大鮮品牌。公司招股文件中稱，“致力于將熊貓大鮮打造成為生鮮品類的領先品牌”。 熊貓大鮮成績如何？2019年～2021年，百果園大生鮮的銷售收入分別為3289萬元、7672萬元及2.03億元。盡管增速較快，但直至2021年度，2.03億元的收入占公司營收比例也僅為2%左右。 從渠道來看，2019年～2021年，百果園線上渠道銷售收入分別為0.33億元、2.79億元、3.26億元，分別占總營收的0.4%、3.2%、3.2%，且線上渠道的毛利率分別為2.8%、﹣4.9%和﹣0.3%，2020年、2021年連續兩年為負。 線上渠道的毛利率為負與熊貓大鮮的經營模式有關。百果園招股文件中解釋稱，因為競爭加劇以及熊貓大鮮推出，公司改變了線上策略，從2019年僅向付費會員銷售高端生鮮食品轉變為向所有客戶銷售更多大生鮮及其他產品，以及公司天貓、京東以企業對消費者（B2C）模式運營自營網店。百果園稱，之所以2020年度線上渠道毛利率為負，是因為“大眾市場的大生鮮及其他產品毛利率相對較低，再加線上銷量上升導致配送費用及包裝費用增加”。 未來百果園能否在生鮮行業獲得優勢？目前，生鮮行業不僅有傳統的菜市場和商超，互聯網巨頭阿里、京東、美團等也早已入局，并不斷推動行業模式的變革。 生鮮賽道的激烈競爭還有可能延伸至水果賽道。百果園在招股文件中表示，公司的在線大生鮮產品平臺方面壓力越來越大，而且不時可能出現新的競爭對手，使競爭進一步加劇。尤其是其他食品領域的市場參與者可能會開始提供水果，從而再次帶來直接競爭。 “未來百果園既要和水果攤競爭，還面臨社區生鮮電商的競爭。”對于百果園的發展前景，朱丹蓬不太樂觀。 誰將率先成為水果連鎖第一股？ 正值上市關鍵期，卻出現“爛水果”事件，百果園的上市進程是否會受到影響？ 近兩年，百果園曾經多次傳出上市的消息。2020年，百果園就曾向證監會遞交境外上市申請材料，并于2020年9月獲批。不過，此后公司境外上市并無進展，而是傳出了公司與民生證券簽訂輔導協議并擬登陸A股的消息。如今，公司又重新選擇赴港上市。 受外部多重因素影響，今年以來港股市場震蕩下行；此外，去年至今港股新股頻現破發，部分去年上市的次新股近期也跌破發行價。 為何百果園選擇在此時沖刺港股上市？據宋清輝分析，近年來，百果園擴張步伐很快，鋪設線上線下渠道非常燒錢，因此資金壓力巨大。不管現在時機好或不好，公司亟須上市融資“止渴”。 記者注意到，據招股文件披露，2021年10月，百果園進行上市前最后一次股權交易，上海晨光創業投資中心（有限合伙）以每股8元的價格接盤206.25萬股，總額達1650萬元。按照15億股的總股本計算，百果園估值約為120億元。 “爛水果”事件是否將影響百果園的估值？宋清輝認為，在該事件影響下，預計資本市場會下調其估值，以對沖這個“多事之秋”帶來的風險。 除百果園外，還有兩家水果連鎖企業正在積極沖刺資本市場。繼2021年10月向港交所提交招股文件之后，洪九果品于2022年4月29日更新了招股文件。洪九果品2021年收入與百果園接近，達到102.8億元。此外，中信證券終止輔導后，鮮豐水果于2021年轉而選擇中信建投證券作為輔導團隊。 三家企業中，誰將率先成為水果連鎖第一股，這對行業格局影響幾何？事實上，當前的水果零售行業市場高度分散。根據百果園招股文件，雖然作為水果零售行業的第一大公司，但百果園僅占有1.0%的市場份額，且前五大參與者也僅共占3.6%的市場份額。 朱丹蓬認為，原本百果園有一定的品牌優勢和規模優勢，但這次事件對公司的負面影響非常大。當然，也正是因為如此，百果園會更渴求上市。 宋清輝則分析，水果連鎖企業競相沖刺上市，一方面可以獲得更好的估值，于是都想爭搶“水果連鎖第一股”這一金字招牌，另一方面（可以融資）用于線上線下渠道的擴張，為將來占據更多的市場份額奠定基礎。 宋清輝分析，在水果零售企業紛紛進入資本市場的背景下，預計未來市場格局將會逐漸由分散的賽道發展為多足鼎立之勢，但與此同時競爭也將更加白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