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國巨頭接連數百億元“掃貨”雙抗藥物 最先“吃螃蟹”的康方生物還能保持先發優勢嗎？

每經記者｜金喆    每經編輯｜張益銘

當地時間6月2日，在2025年美國臨床腫瘤學會（ASCO）年會上，百時美施貴寶（BMS）宣布擬斥資最高達111億美元與BioNTech合作，共同開發并商業化一款腫瘤藥——BNT327。這是一種靶向PD-L1和VEGF-A的雙特異性抗體藥物，用于治療多種實體瘤。

與此前雙抗藥物領域的交易相似，BNT327的核心資產源自中國公司，是BioNTech去年通過收購中國生物技術公司普米斯生物獲得。

從三年前的康方生物，到禮新制藥、三生制藥和普米斯生物，中國企業正在引領全球PD-(L)1/VEGF雙抗的研發。但當越來越多同行分享PD-(L)1/VEGF雙抗的盛宴時，此時此刻的康方生物和Summit卻在資本市場面臨挑戰。

中國企業正在引領全球PD-(L)1/VEGF雙抗藥物的研發

BMS與BioNTech最高價值111億美元的合作，又一次把PD-(L)1/VEGF雙抗藥物推向高峰。半個月前（5月20日），輝瑞與三生制藥就PD-1/VEGF雙抗藥物SSGJ-707授權合作，才剛剛以12.5億美元刷新中國“出海”創新藥對外授權首付款的記錄。

根據協議，BMS需支付15億美元預付款，并在2028年前分期支付20億美元非或有性付款，后續還有高達76億美元的里程碑款項。雙方將平攤全球開發和制造成本，并均分最終利潤或虧損。

作為同時靶向PD-L1和VEGF-A的雙抗，BNT327通過阻斷免疫檢查點和抑制腫瘤血管生成實現協同抗腫瘤效應。超過1000名患者參與的臨床試驗已覆蓋非小細胞肺癌（NSCLC）、小細胞肺癌（SCLC）及三陰性乳腺癌（TNBC）等大適應證。此外，一項針對TNBC的全球III期試驗計劃于2025年底正式啟動。

毫無疑問，去年5月康方生物自主研發的依沃西單抗獲得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批準上市，成為全球首個獲批的PD-(L)1/VEGF雙抗藥物后，中國的同類藥物價值已被全球藥企看到。截至目前，我國已有5款同類產品實現出海。其中，康方生物旗下項目BD（業務發展）交易總金額最高為50億美元，禮新醫藥的總交易額為32.88億美元。

但《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也注意到，BMS與BioNTech合作的BNT327最初由普米斯生物開發，BioNTech于2024年11月以8億美元預付款收購普米斯生物，將包括BNT327在內的多個腫瘤藥管線收入囊中。

如今BioNTech一轉手，就狂攬15億美元首付款。這也再次引發了業內對于國產創新藥“賣青苗”的討論。此前國內一家頭部創新藥企業董事長對記者感慨，企業把早期的研發管線授權出去或是直接被收購都是為了活下去，是無奈的選擇，但長期來看，中國創新藥的可持續發展還是需要有競爭力的管線，如果過早低價賣出去，不是好事情。

那么，三年前康方生物與Summit的合作中對外授權首付款為5億美元，這筆交易虧了嗎？醫藥魔方董事長周立運表示，如果僅僅用交易額的數字大小評判，康方生物肯定賣虧了。但回到當時的節點，這筆交易依然是了不起的里程碑，交易價格與當時的市場預期大概是匹配的。

“先出牌的人，總是要多冒險，不太可能會拿到最高價，”周立運認為，如果沒有康方生物，同賽道后來者不僅難以達成如此高昂的交易金額，甚至交易本身都未必會出現。

Summit能保持依沃西的首發優勢嗎？

同樣是在今年ASCO期間，Summit卻因依沃西單抗首個全球Ⅲ期臨床試驗HARMONi研究的頂線結果，股價重挫超30%。

Summit表示，盡管另一項主要終點——總生存期（OS）未達到統計學顯著差異，但數據顯示出積極趨勢。公司將利用HARMONi試驗的數據，向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提交生物制劑許可申請。

對此，周立運指出，帕博利珠單抗（K藥）也做過相同適應證人群、相同試驗方案組合的臨床試驗，連mPFS（中位無進展生存期）優勢都沒有做出來。相比之下，雖然依沃西單抗尚未做出OS統計學差異，只是好的趨勢，但在PFS（無進展生存期）指標上做出了優異的結果。僅憑這一點，依沃西單抗已經勝出K藥。當然，鑒于FDA（美國食品藥物管理局）對OS指標的看重，依沃西單抗僅憑當前的臨床結果能否盡快獲得該適應證的上市批準，市場普遍抱悲觀態度。

此前，業內普遍認為Summit會尋找下家來推進依沃西單抗海外臨床研究。輝瑞和BMS的接連出手，也讓這一預期有了變化。

“大家會覺得Summit又少了一個MNC（跨國藥企）潛在合作伙伴。”周立運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康方生物三年前以一己之力開拓了一條大賽道，這就是FIC（First-in-Class，指全球首創藥物）企業的帶頭效應。市場越來越認可PD-(L)1/VEGF雙抗藥物賽道，MNC紛紛給出了越來越貴的交易金額，這都是對這一賽道的真金白銀認可。

但他也觀察到一個現象，雖然MNC越來越認可這個賽道，但二級市場卻在不停懷疑依沃西單抗行不行，這就是矛盾的心態。“我感覺市場對Summit的估值和預期過高，反噬遷移到了康方生物的估值上。”

結合其他同類藥物的研發進度，周立運表示，三生制藥的SSGJ-707III期臨床試驗以PFS為終點指標，試驗設計上沒有OS。目前臨床試驗還沒開始招募，在美國上市會更晚。“實際上，依沃西單抗的先發優勢還在。”

從市場反饋來看，康方生物暫時扛住了壓力，6月2日下跌10%以后，6月3日反彈7.60%，股價站穩80港元關口。北京時間6月3日晚間，美股上市的Summit股價也大幅反彈，盤中漲幅一度超14%。

封面圖片來源：視覺中國-VCG211337405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