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9至14歲女孩HPV疫苗首針接種率僅4% 專家呼吁將疫苗納入免疫規劃

每經記者 林姿辰    每經編輯 魏官紅    

4月24日，世界免疫周如期而至。今年，國內疫苗企業的財報大多不盡如人意，其中，曾經風頭無兩的“網紅”HPV疫苗（人乳頭瘤病毒疫苗）似乎失去了“造金能力”。在此背景下，HPV疫苗的男性適應證在本月獲批，像是相關生產企業在女性市場碰壁后，為拓展市場做出的選擇。

近日，由北京大學社會化媒體研究中心主辦的“青少年女性HPV疫苗接種與免疫規劃”研討會在北京召開，有接近疾控系統的專家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男性接種HPV疫苗可以預防尖銳濕疣等疾病，但目前更多被視為非免疫規劃疫苗，應該按照個人需求接種。

該名專家表示，宮頸癌是女性的重大公共衛生問題，女性應該被優先推薦接種HPV疫苗。但目前中國所有年齡段女性的HPV疫苗覆蓋率都不高，預防效果最好的9至14歲青少年女孩的接種率更低，是HPV疫苗作為非免疫規劃疫苗的現實困境。

女孩首針接種率僅4% 主要銷售商業績下滑

從2016年葛蘭素史克的二價HPV疫苗在中國獲批，到默沙東的四價HPV疫苗、九價HPV疫苗進入中國，再到萬泰生物、沃森生物等國產疫苗陸續上市，目前國內已經有5款針對適齡女性的HPV疫苗獲批，接種預約也已從“一針難求”到“隨到隨打”。

但“網紅疫苗”的造金能力正在下降。去年，萬泰生物（603392.SH，股價64.87元，市值820.69億元）的收入和歸母凈利潤分別減少59.25%和91.49%，沃森生物（300142.SZ，股價10.15元，市值162.33億元）的收入和歸母凈利潤分別減少31.41%和66.08%，萬泰生物表示，公司疫苗板塊受市場調整、政府集采及九價HPV疫苗擴齡等影響，銷售不及預期。

記者還注意到，默沙東九價HPV疫苗在國內的代理商智飛生物（300122.SZ，股價19.7元，市值471.58億元），去年的代理產品收入也下降了52.46%。默沙東將去年第四季度佳達修的銷售額下滑歸因于中國市場需求縮減，并于今年2月宣布暫停向中國地區供應HPV疫苗產品，公司回應《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稱，該決定受到整體市場環境、消費者需求疲軟及渠道庫存高等因素影響。

在此背景下，頭部公司們開始向男性適應證發力。今年1月和4月，默沙東的四價和九價HPV疫苗相關適應證已分別獲批，可分別用于9至26歲男性和16至26歲男性，萬泰生物、康樂衛士已經啟動了相關Ⅲ期臨床試驗，瑞科生物的臨床試驗申請已獲受理。

這些公司發力男性市場，是因為女性的HPV疫苗接種率足夠高嗎？結果恰恰相反。根據中國CDC周刊，2022年，中國9至45歲女性HPV疫苗首劑累計覆蓋率和全程累計覆蓋率分別為10.15%和6.21%，9至14歲女孩首劑接種率僅為4.00%。

有專家分析稱，HPV進入中國市場后，較長一段時期內是自費疫苗，價格也相對較高，導致主動接種疫苗的群體主要是有經濟實力的大年齡女性，目前該部分人群的接種率已經較高，其余人群或因經濟原因尚未接種。但從公共衛生的效益看，大年齡人群并不是最優先推薦的人群，“所有年齡段的女性疫苗的覆蓋率均不高，9至14歲女孩的接種率更低，這是HPV疫苗作為非免疫規劃疫苗的現實困境。”

專家：建議各地可探索組建區域聯盟或采購集團

據南方科技大學公共衛生與應急管理學院教授、中華預防醫學會副會長馮子健分析，從白喉、脊髓灰質炎、麻疹、乙肝等疾病的預防經驗看，被納入免疫規劃是提高疫苗接種率的關鍵。

數據顯示，世界衛生組織194個成員國中，已經有149個國家將HPV疫苗納入了免疫規劃，其中很多中低收入國家的HPV疫苗由全球疫苗免疫聯盟（GAVI）采購支持。在已經納入免疫規劃的國家，HPV疫苗的接種率平均為約60%。在加拿大、澳大利亞、英國，2023年的接種率分別達到86%、71%、68%。

目前，中國國內主要由地方開展民生項目，為13至14歲的適齡女孩免費接種HPV疫苗，截至目前，已有16個省份出臺了HPV疫苗接種政策。

據復旦大學公共衛生學院衛生經濟學教研室主任應曉華梳理，這些民生工程的具體實施有幾大模式：一是完全免費提供HPV疫苗接種，二是由醫保個人賬戶來支付HPV疫苗費用，三是定額補償。其中，約有42%的省份采取了第一種模式，10%的省份采取了第三種模式，由于“醫保資金是否可以用于預防性的公共衛生支出”存在爭議，第二種模式的探索有所減少。

此外，除了直接財政投入，政府還可以扮演集中采購者的關鍵角色。例如，去年各地開始由單一來源轉為競爭性采購，HPV疫苗的平均采購價格下降了約50%~70%，“降價幅度甚至要超過藥品領域的集中采購和國家談判帶來的降幅”。

對于還未能開展惠民工程項目的地方，應曉華建議各地可探索組建區域聯盟或采購集團，整合需求后與企業統一議價；官方通過統一的需求匯總、招標采購和供應安排等流程，對疫苗采購進行有效引導。

在這個過程中，HPV疫苗大幅降價是否合理？蓋茨基金會北京代表處高級項目官杜珩建議，不要把自費市場價格和公費市場價格放在一起比較。企業供應公費市場可以省去市場推廣和人員費用、冷鏈運輸和售后等成本，大規模持續生產也會進一步幫助企業節約成本，還有競爭等因素。“越是用了先進技術的企業越可能把成本做到更加可控的水平。”

針對未來HPV疫苗是否會產能過剩的擔憂，杜珩認為：“目前研發產線有十幾個產品，如果每一個產品都順利上市并且達到設計的產能，最終必然存在供應過剩的挑戰，這就要求企業在產品研發初期就對未來的市場進行規劃和布局。”在杜珩看來，“我國企業在長期規劃和上市后持續研發方面，還需要持續加強”。

封面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蘭素英 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