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代表建議：允許產婦將胎盤捐給藥企制成藥品！湖南省藥監局：支持探索！

每經編輯 段煉 蓋源源    

據湖南省衛生健康委員會網站，湖南省衛健委近期答復省十四屆人大一次會議夏紅等代表《關于規范人體胎盤處理的建議》時稱：省藥品監管局支持探索建立人體胎盤用于生產相關藥品的原料使用機制。

答復中提到，中藥“紫河車”是由人體胎盤加工干燥而成的一種滋補類中藥，由于“紫河車”制備應用存在倫理沖突和安全風險，在《中國藥典》2015年12月的第十版中，紫河車不再被列入收載目錄。湖南省衛健委將積極向國家衛生健康委及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反映，建議盡快建立紫河車“合理利用、規范使用”的有效機制。

紫河車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湖南省藥監局：支持探索建立人體胎盤

用于生產相關藥品的原料使用機制

湖南省衛健委表示，在結合湖南省藥品監管局的會辦意見后作出如下答復：

一、關 于規范人體胎盤的流轉、處置的建議 。2005年 ，原衛生部就山東省衛生廳、青島市衛生局 《關于產婦分娩后醫療機構如何處理胎盤問題的請示》予以答復 ，下發 《衛生部關于產婦分娩后胎盤處理問題的批復》（衛政法發〔2005〕123號），明確提出： “產婦分娩后胎盤應當歸產婦所有 。產婦放棄或者捐獻胎盤的，可以由醫療機構進行處置 。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買賣胎盤 。如果胎盤可能造成傳染病傳播的 ，醫療機構應當及時告知產婦，按照《傳染病防治法》、《醫療廢物管理條例》的有關規定進行消毒處理 ，并按照醫療廢物進行處置 ”。我委將繼續指導醫療機構嚴格按照國家相關部門的有關規定對胎盤進行管理及合法合規處置。

二、關于允許健康產婦的人體胎盤捐獻給藥企制成藥品的建議 。中藥“紫河車”是由人體胎盤加工干燥而成的一種滋補類中藥 。省藥品監管局表示，支持探索建立人體胎盤用于生產相關藥品的原料使用機制 ，并明確要求：

一是人體胎盤必須來自于產婦自主放棄或捐贈，經檢驗合格后 ，方可作為生產相關藥品的原料使用，且胎盤的相關信息及流向醫療機構必須進行登記可查 ；

二是對于可能造成傳染病傳播的人體胎盤，由醫療機構按照有關規定進行處置 ，不得以任何方式和途徑作為原料使用 ；

三是受贈的對象必須是具備藥品生產資質且持有以人體胎盤為原料的藥品注冊批件的藥品生產企業 ，按照藥品生產質量管理規范進行管理和生產 。

三 、 制定合法的人體胎盤收集流程 ，明確權利義務和相關責任的建議。 目前 ，國家對于人體胎盤的捐獻、管理、使用等管理尚無較為明確的系統性規定 。由于中藥“紫河車”制備應用存在倫理沖突和安全風險 ，在《中國藥典》 2015年12月的第十版中 ，紫河車不再被列入收載目錄。下一步 ，我委將積極向國家衛生健康委及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反映，建議盡快完善相關管理制度 ，建立紫河車“合理利用、規范使用”的有效機制 。同時 ，按照國家相關法規規定，我委將聯合藥品監管等相關部門 ，加快探索建立湖南省人體胎盤處置各個環節的管理規定，推動人體胎盤處置管理規范發展 。

人體胎盤受追捧

黑市倒賣猖獗

據央廣網，紫河車，即人出生時所脫掉的胎盤，經過加工干燥而成。這是一味十分著名的中藥藥材，始載于“本草拾遺”，在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中，也有所記載。

“傳統中醫”曾經視“胎盤”為滋補上品，認為它能醫治和調節人體各器官的生理功能，激活人體內的衰老細胞及細胞再生功能，使身體各部位生理功能恢復到幾年、甚至幾十年前的狀態，使人精力旺盛，青春煥發。

功效聽起來如此神奇，來源又十分與眾不同，紫河車在市場上受到熱捧，似乎也在情理之中。而在供不應求的背后，黑市交易應運而生。

據央廣網2017年報道，在北京一些醫院產婦分娩后的人體胎盤成為倒賣胎盤者眼中的“香餑餑”。他們長期盤踞醫院，動用各種關系大量收購人體胎盤，然后制作“胎盤膠囊”高價賣出獲利：一個400元收購的人體胎盤可以制成上百顆胎盤膠囊，每一顆膠囊標價10元。一些私人團伙之間互相還有所聯系，形成倒賣人體胎盤的關系網。他們的貨源實現共享，只要給錢，每個團隊之間可以相互交易，還有醫護人員參與到私下販賣胎盤活動。

這些不明來歷的胎盤，如果胎盤感染乙肝、艾滋、梅毒等病毒，對食用者來說存在被傳染的風險。有關部門在10多年前就已明確，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買賣胎盤，但現實中倒賣胎盤的行為并未停歇。

據澎湃新聞2021年報道，在高利潤的驅使下，活躍在安徽亳州、江蘇邳州、河南永城三地的販賣者從湖南、湖北、安徽、廣東等地以每個80元左右的價格從醫院、醫療廢物處理廠、胎盤“中間商”處，“成千上萬”批量購進人體胎盤，加工后搖身一變成為中藥材“紫河車”，流入藥材市場。而對于胎盤中可能攜帶的有乙肝病毒、HIV（艾滋病病毒）、梅毒之類，販賣者們表示毫不在意。“我們只能保證干貨是真的，具體（鮮貨）里面含什么，不能保證。”一名胎盤加工者稱。

有商家表示，他們家一個月處理7000多個新鮮胎盤，做成干貨差不多七八百公斤。他介紹，以前從醫院好拿貨，現在打擊的比較嚴厲，醫院都不好出貨，他都是從當地醫療廢物處理廠或“中間商”處收貨，“中間商”則從醫廢廠、醫院收貨。比如每個月他都會從湖北鄂州那邊一位在醫院“打掃衛生”的人那兒拿鮮貨。

他介紹，胎盤加工成純干貨一般需要7道工序：剝袋子、挑揀、上鍋煮、泡水去除血沫、盤好臍帶、去除周圈“皮子”（組織）、烘烤，最快也要4天。以前利潤高，一個可以掙10元到20元；現在加工都是靠走量掙錢，一個胎盤差不多掙5元錢。他還表示，他們家的貨主要往浙江、江蘇的藥廠發。

相關法律仍有空白

專家：建議建立“合理利用、規范使用”的機制

據央廣網，記者查詢多起倒賣胎盤的報道發現，對于倒賣者的處理甚少。對處罰買賣胎盤的行為，目前在法律上仍有空白地帶。在此前的一起案例中，曾有倒賣者被警方控制后，因為沒有相關法律依據并未立案。在移交衛生執法機構后，也同樣因沒有相關法規對倒賣者處罰，不得不讓倒賣者離開。

事實上，雖然此前國家已明確嚴禁人體胎盤交易，但其制成品紫河車作為中藥材，于2015年被藥典除名后，并非有明確的規定禁止紫河車相關藥品生產銷售。而制備紫河車所需的人體胎盤來源，國家層面也未出臺相應的規范。

據澎湃新聞，長期關注醫療衛生法律法規的北京市中聞律師事務所律師馮愛國分析認為，造就目前出現的人體胎盤“黑市”，一定程度上說明我國在該領域的法律法規存在空白。目前禁止買賣胎盤沒有明確的法律依據，在我國現行法律體系下，針對人體胎盤交易的規定，僅是2005年3月《衛生部關于產婦分娩后胎盤處理問題的批復》（衛政法發〔2005〕123號）的規定。該《批復》雖然具有強制性，但并不具有法律和行政法規位階層次的效力，充其量僅僅是行政機關的規范性文件而已。從立法技術層面來看，該規范性文件僅僅規定了“禁止性”規定，違反該規定該如何處理沒有明確。

武漢江漢中西醫結合醫院中醫科主任劉煜認為，現在國家為了確保人民的用藥安全，將紫河車以及紫河車的相關中成藥全部“踢出”新版藥典，也禁止了交易新鮮人體胎盤，想從源頭將紫河車的貨源“打死”，但是對于中藥紫河車的正規來源、市場使用問題缺乏明確規定。

她認為，監管層應該細化法規，如果從源頭上控制藥用人體胎盤的質量，只收購檢驗合格的人體胎盤，加強管理，制成的紫河車也會讓市場放心，避免了“黑市”的出現，如此既讓有需要的病人有藥可用，又保證了人民的使用安全。

上海市中醫文獻館館長賈楊則認為，如果可以建立“合理利用、規范使用”的有效機制，人體胎盤“黑市”自然會消失，也會保證紫河車的質量標準和醫療需求。他建議，國家可以明確一條“捐獻補償”的途徑，不再出現“收購”一詞。對于“捐獻補償”過程中產生的一些成本，可以適當補貼。

“有資質的藥材經營、加工企業，取得許可后，到有資質的醫院，在嚴謹的質量評價體系監控下，合法、規范、安全地獲取人體胎盤，將之變成藥材。”賈楊解釋，在質量評價體系中，至少應當包括胎盤母體不能有傳染病、胎盤不能鈣化、保證新鮮度等，在資質、質量都符合的前提下，再去收集、加工人體胎盤。

他認為，要通過醫學倫理學、醫院感染學、中醫藥學、衛生經濟學、社會醫學、法學等多方面，對人體胎盤交易以及紫河車的功效，包括替代問題等進行一個整體的研判，不能孤立地去看紫河車的來源本身。如果可以建立“合理利用、規范使用”的有效機制，人體胎盤“黑市”自然會消失，也會保證紫河車的質量標準和醫療需求。

而事實上，胎盤到底功效如何，有什么作用，還存在爭議。

據揚子晚報此前報道，南京中醫藥大學中內教研室主任薛博瑜告訴記者，中醫認為，胎盤有補腎益精，益氣養血之功，是非常好的大補藥材。不僅民間有吃胎盤大補的傳說，中醫也常用紫河車入藥。

而生理學博士劉璟則認為，胎盤其中確含很多營養成分，但經水煮或焙干后會變性或降解，只能為人體提供氨基酸，無法產生其特殊的生理作用。即使有一些僥幸殘留的“活性物質”，口服下去后，經過腸胃里的胃酸、各種蛋白水解酶的消化后，和吃下去二兩熟豬肉沒有本質區別。最關鍵的是，胎盤由于和母體相連，如果孕婦本身有一些可以通過血液傳播的疾病，病原體很可能也會污染胎盤，比如艾滋病、梅毒、乙肝、麻疹等等……

央視網2021年曾評論稱，胎盤大補并無實據。跑步、健身、早睡早起、飲食清淡、少吃鹽、多吃優質蛋白……哪一樣不是養生的好辦法，偏偏要去吃一塊來路不明的“人肉”？

編輯|段煉 蓋源源

校對|劉思琦

封面圖片：視覺中國

每日經濟新聞綜合自湖南省衛健委網站、央廣網、澎湃新聞、揚子晚報、央視網、公開資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