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經濟新聞 2021-11-01 15:26:49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通過中國證監會網站查詢，以及撥通中國證監會12386服務熱線求證，并沒有查到老虎證券的相關備案信息。最近記者通過一番深入調查發現，目前老虎證券除了缺乏在境內經營證券業務的合法牌照外，投資者如果借道老虎證券“出海”投資境外股市，還可能會遭遇一些之前不曾預料的“暗礁”。
每經記者｜王海慜 每經編輯｜吳永久
近年來，不少投資者發現，身邊通過老虎證券這樣的跨境互聯網券商投資港股、美股的朋友開始多起來了。
伴隨著用戶數和營業收入的快速增長，老虎證券、富途證券2020年以來也一度成為受市場熱捧的明星中概股。
然而，《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通過中國證監會網站查詢，以及撥通中國證監會12386服務熱線求證，并沒有查到老虎證券的相關備案信息。
央行金融穩定局局長孫天琦今年10月下旬在一次演講中指出，“跨境互聯網券商屬在我境內無照駕駛，屬非法金融活動。”
由于監管層的不斷施壓，此前在國內展業一直游走在“灰色地帶”的老虎證券們終于無法再“文過飾非”，其股價在監管壓力下頻頻遭遇重挫。截至10月29日收盤，老虎證券股價已較6月末跌去了77%，4個月內市值蒸發34億美元。
最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通過一番深入調查發現，目前老虎證券除了缺乏在境內經營證券業務的合法牌照外，投資者如果借道老虎證券“出海”投資境外股市，還可能會遭遇一些之前不曾預料的“暗礁”。
比如，投資者在老虎證券入金并非“銀證轉賬”，老虎證券客服人員向記者坦言，“老虎這邊入金和出金的銀行可能不是同一家，比如說你入金的銀行是在新加坡，而出金的銀行有可能是在美國。”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還注意到，最近有不少投資者通過一些主流網絡社區反映了自己想把在老虎證券賬戶上的資金匯回境內，卻遭遇境內銀行拒絕的事。而對此老虎證券并沒有給出相應的解決方案。
此外，這幾天在一些主流投資者社區上，部分投資者發帖對一旦跨境互聯網券商被禁止在國內展業，自己在這些券商賬戶內的資金的去向問題表達了擔憂。從老虎證券披露的《客戶服務協議》來看，投資者如果將來對老虎證券有任何投訴，應與注冊地遠在南半球的TBNZ聯系。讓不少境內的投資者感到頗為疑慮的是，這些糾紛是否還能受中國境內法律保護呢？
公開信息顯示，跨境互聯網券商老虎證券成立于2014年，于2019年3月在納斯達克掛牌上市。
老虎證券部分投資機構 來源：老虎證券APP
值得一提的是，公司2014至2018年間獲得了小米、真格基金、險峰長青、景林投資等知名投資機構的投資，其中盈透證券的戰略入股對公司的意義較大。盈透證券作為美國最大的互聯網券商于2017年戰略投資老虎證券，截至2021年3月31日持股7.07%，在老虎證券創立初期使用了盈透證券的全披露賬戶，達到了快速獲客的目的，目前雙方在一些領域仍然進行著深度合作。
當前，老虎證券以經紀與兩融業務為核心，主要面向普通投資者及機構投資者，提供美股、港股、英股、A股（滬港通/深港通）等全球主要市場的股票交易服務。
公開信息顯示，近年來老虎證券的開戶用戶數、入金用戶數、交易用戶數等指標均實現了快速增長。
截至2020年12月31日，公司擁有開戶用戶數110.41萬，入金客戶數25.87萬，交易用戶數22.2萬，同比分別增長70.12%、128.53%、124.47%。
截至2021年上半年，老虎證券擁有賬戶用戶數164.9萬，為去年同期兩倍；入金用戶數52.91萬，其中二季度單季新增入金用戶數15.3萬，環比增長30.4%，且超六成來自海外。
得益于入金用戶數的快速放量，近年來，老虎證券的營業收入呈快速增長勢頭。據老虎證券發布的2021年中報，今年上半年公司實現營業總收入同比大幅增長166.1%至1.42億美元。
具體而言，在業務模式上，目前公司業務以經紀傭金收入為主。2021年上半年，老虎證券經紀傭金收入/兩融利息及金融服務收入/其他業務收入分別占總營收的59%/26%/15%（去年同期62%/29%/9%）。
值得注意的是，盡管老虎證券方面聲稱，目前公司80%以上的增量入金客戶來自海外，不過據東吳證券非銀團隊今年7月發布的研報顯示，老虎證券現在主要的投資者為來自中國內地的華人群體，目前其存量客戶中約有90%的入金客戶比例來自于內地。
截圖自：新《證券法》
根據我國《證券法》第一百一十八條規定：未經國務院證券監督管理機構批準，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以證券公司名義開展證券業務活動。而該證券業務就包括經紀業務。另外，《證券公司監督管理條例》第九十五條也規定：境外證券經營機構在境內經營證券業務或者設立代表機構，應當經國務院證券監督管理機構批準。具體辦法由國務院證券監督管理機構制定，報國務院批準。
然而，《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在中國證監會網站披露的公開信息中并未查詢到老虎證券的相關信息。最近，記者撥通了中國證監會12386服務熱線進行進一步確認老虎證券的相關信息，一位工作人員經查詢后向記者表示：“經再三查詢后，沒有查到老虎證券的相關備案信息，老虎證券不屬于證監會依法核準設立的機構，所以建議謹慎投資、防范風險。”
該工作人員進一步表示，“相關證券公司在境內招攬客戶參與港股、美股交易，也是需要在證監會備案的，但我這邊也沒有查到老虎證券的相關備案信息。”
截圖自：老虎證券APP
記者發現，在尚未獲得證監會備案的背景下，目前老虎證券仍然通過老虎證券APP、微信公眾號等多種渠道，在國內市場公開招攬投資者參與境外交易。
對于老虎證券未經證監會許可、備案，卻在境內招攬客戶的行為，有律師表示：“老虎證券在境內展業屬于非法經營證券業務，嚴重的話還可能涉嫌非法經營罪。”
截圖自：證監會官網
實際上，早在2016年7月26日，曾有投資者就是否可以參與“老虎證券”等網站和移動客戶端提供的美股、港股等境外證券買賣服務這一問題，向中國證監會提問。
證監會方面給出的答復為，“我國《證券法》規定，未經國務院證券監督管理機構批準，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經營證券業務。我國《證券公司監督管理條例》規定，境外證券經營機構在境內經營證券業務，應當經國務院證券監督管理機構批準。”
證監會進一步指出，“目前除合格境內機構投資者（QDII）、‘滬港通’機制外，我會未批準任何境內外機構開展為境內投資者參與境外證券交易提供服務的業務。境內投資者通過境內互聯網公司的平臺網站或移動客戶端參與境外證券市場交易，由于沒有相應的法律保障，且證券投資賬戶及資金均在境外，一旦發生糾紛，投資者權益將無法得到有效保護。請勿參與此類投資，以免遭受損失。”
來源：老虎證券APP
值得一提的是，記者注意到，盡管老虎證券尚缺乏境內的證券業務相關牌照，不屬于證監會依法核準設立的機構，不過在老虎證券的APP上，公司仍將自己標榜為“值得信賴的券商”。
老虎證券相關監管信息 來源：老虎證券官網
記者從老虎證券APP查詢到，目前老虎證券的監管信息覆蓋了美國、新西蘭、澳大利亞、新加坡4個國家，但唯獨沒有客戶來源最多的中國。
今年10月之前老虎證券與富途證券所擁有牌照對比 來源：東吳證券研究所
據了解，目前老虎證券在美國持有經紀牌照、投行牌照、注冊投資顧問牌照、自清算牌照、期貨牌照、投研牌照、證券自營交易牌照、美國政府證券經紀商牌照、銷售公司債券經紀商牌照、15-6牌照（協助外國經紀商分發其研究報告給美國機構客戶和執行外國證券交易）等，基本實現了全牌照經營。
相比美股市場，目前，港股市場是最受內地投資者青睞的境外投資市場。據外管局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上半年，我國境外股本證券投資規模達4106億美元，其中中國香港地區和美國分別占總投資規模的49%和23%（合計73%）。
不過，在今年10月前老虎證券在中國香港僅有信托和公司服務、保險經紀2塊牌照。其中信托和公司服務牌照為老虎證券通過收購Kastle獲得，用于支撐 ESOP服務，保險經紀牌照為公司通過收購持牌保險公司Tung Chi獲得。
而港股市場證券業務牌照的缺失也讓老虎證券此前在香港的諸多業務受制于合作方盈透證券。例如，由于此前老虎證券在香港未取得清算牌照，仍需第三方經紀商盈透證券代為完成交易結算并向其支付相關費用及分成。在老虎獲得清算牌照之前，客戶資金均需存托于清算機構的賬戶內，且無法獨自開展融資融券業務，此時老虎的兩融業務只能收取為盈透證券提供客戶流量的金融服務費。
換句話說，老虎證券此前在香港的業務相當于是為盈透證券做代理，其底層來自盈透證券。然而盈透證券目前也未被獲許在境內展業。
另外，由于之前老虎證券的自清算比例較低，公司無法真正掌握客戶資金，導致只能“為他人做嫁衣”。東吳證券非銀團隊研報顯示，老虎證券在2019年7月獲得自清算牌照之前，融資融券業務所有的收入皆來自于金融服務收入，老虎證券在這部分收入的模式本質上是以經銷商的身份來賺取融資服務費，2020年老虎全披露賬戶金融服務費率僅為0.47%，與“流量介紹費”相比，由老虎自行完成交易執行與融資融券的綜合賬戶平均費率則達到了9%。
就牌照與公司拓展業務之間的關系，東吳證券非銀團隊坦言，公司的境外拓展與獲取境外牌照的時間息息相關，一方面牌照獲取失敗可能會延后公司的境外布局計劃，另一方面牌照申請不及時可能會導致公司無法搶占市場的先發優勢進而導致業務布局擴張不及預期。
據了解，老虎證券曾在2021年一季度完成香港牌照的申請。10月26日盤前，老虎證券發布公告：公司收購一家香港券商（海悅證券）已獲香港證監會（SFC）批準。該券商持有香港第1、2類牌照，此次收購正式完成后，老虎證券可進入香港市場為當地客戶提供證券經紀、期貨經紀等服務。
不過即便如此，老虎證券目前在香港證券市場所擁有的2塊牌照仍然遠少于同行富途證券所擁有的7塊。
記者最近查閱老虎證券APP上發布的多份聲明文件均發現了“TBNZ”、“新西蘭金融市場管理局”等在國內投資者看來較為陌生的詞匯。
據老虎證券披露，就客戶資金和資產服務的義務而言，TBNZ受新西蘭金融市場管理局（FMA）監管。就反洗錢和反恐融資而言，TBNZ是新西蘭金融市場管理局（FMA）監管的報告實體。
老虎證券相關客服人員最近向記者介紹，TBNZ中的“NZ”是新西蘭的意思，TBNZ代表著公司的牌照信息，也就是說，投資者在老虎證券開戶，相當于是開在公司新西蘭的牌照之下。
截圖自：老虎證券APP
另據老虎證券在APP上披露的信息顯示，TBNZ是一家在新西蘭注冊的金融服務提供商，公司性質是有限責任公司。
就記者在交流中所表達的對在老虎證券入金的資金安全性擔憂，公司的客服人員向記者聲稱，“大可放心”，“根據新西蘭證券交易所規定，老虎證券有專門的客戶資金賬戶。客戶資金是受新西蘭金融市場管理局和新西蘭證券交易所的監管和保護。”
然而，從老虎證券披露的相關聲明中，記者發現，投資者如果把資金存入老虎證券賬戶，這些資金并非直接進入了老虎證券的賬戶，而是可能會被轉入到另一家第三方機構的賬戶中。
截圖自：老虎證券APP
比如，在老虎證券的《客戶服務協議》中指出，“開戶程序完成后，客戶將被告知向TBNZ客戶資金賬戶存入資金的方法。客戶可以在存入資金階段選擇可用的TBNZ客戶資金賬戶進行存款。此后，TBNZ可以根據財務、經紀和資本監管方面的要求，做出將這些資金存放在何處的財務決定。”
“基于客戶交易美國證券之目的，除了受客戶另外指令的情況，客戶托管在TBNZ的資產將由TBNZ委托其清算合作方美國盈透證券代為妥善保管在專門的托管銀行賬戶內，并代表美國客戶的專屬利益。”
截圖自：老虎證券APP
此外，在《老虎證券披露聲明》中也有這么一段話：就美國證券交易而言，客戶在TBNZ的資金可由TBNZ的交易執行對手方Interactive Brokers("IB"盈透證券)在美國的特別儲備銀行賬戶中為客戶的專屬利益而持有和保護。IB是受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監管的注冊經紀商，受美國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CFTC)監管的期貨傭金商。代表客戶存入IB的資金受美國1934年《證券交易法》A部分（Subpart A）的保護，并受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規則下的客戶保護規定的約束。
截圖自：老虎證券APP
另外，在《客戶服務協議》中還有這么一段特別聲明值得關注：“本人確認，一經簽署此客戶協議書，視為本人已知悉并認可TBNZ存管客戶資金，并表明本人同意授權TBNZ將委托其清算方美國盈透證券或者其他TBNZ授權的券商或者同等金融機構作為本人用于交易國際證券資金的托管方（如適用）。”
截圖自：老虎證券APP
記者還發現，在《老虎證券披露聲明》中有這么一句表述，讀來令人感到頗為詫異，即“可能會存在客戶存款時選擇的TBNZ客戶資金賬戶與取款所使用TBNZ客戶資金賬戶不一致的情況。”
?對此，有老虎證券客服人員向記者坦言，“老虎這邊入金和出金的銀行可能不是同一家，比如說你入金的銀行是在新加坡，而出金的銀行有可能是在美國。”
她進一步表示，在老虎證券的出金入金與內地的銀證轉賬有本質區別，“你在老虎證券開立綜合賬戶時，除非使用了香港的工銀亞洲銀行卡或者香港民生銀行的銀行卡，才可以與老虎證券的綜合賬戶進行銀證轉賬綁定，除此之外，你使用的其他任何一家銀行的銀行卡都無法與老虎證券進行銀證轉賬綁定。而通過其他銀行卡入金，簡單地說就是一種匯款的方式。”
有市場人士認為，對投資者而言，這種跨境匯款的方式存在資金被挪用的風險，一旦出事，投資者或將損失慘重。
截圖自：雪球
此外，記者注意到，最近有不少投資者通過一些主流網絡社區反映了自己想把在老虎證券賬戶上的資金匯回境內，卻遭遇境內銀行拒絕的事。而對此老虎證券并沒有給出相應的解決方案。
事實上，關于老虎證券在境內展業的合法性問題，近年來已受到了一些機構的關注。
2019年，美國做空機構Geoinvesting曾發布了一則對老虎證券的做空報告。報告認為，老虎證券并未持有在中國境內經營股票經紀業務的正規牌照，招股書也提到可能會面臨證監會的牌照要求，且已受到證監會的調查。老虎證券在2016年9月收到證監會的整改通知，但至今仍未取得相關牌照，平臺可能隨時關閉。
而就在最近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內，老虎證券等跨境互聯網券商的合規性問題又二連三的被推到聚光燈下。例如，10月15日有媒體報道稱，從接近監管部門的人士處了解到，按照所有金融活動均應全面納入監管的要求，證監會等部門正完善監管規則，規范富途、老虎證券等跨境互聯網券商的境內金融活動。
針對跨境互聯網券商在境內展業的合法性，10月下旬央行官員的一番講話也引發了市場的熱議。
在今年10月下旬舉行的第三屆外灘金融峰會上，中國人民銀行金融穩定局局長孫天琦就“數字環境下金融牌照的地域邊界和客群邊界的實現”發表了主題演講。
央行金融穩定局局長孫天琦在第三屆外灘金融峰會發表的主題演講的部分內容 圖片來源：金融四十人論壇官網
孫天琦在演講中指出，“部分境外證券經營機構在未取得境內相關牌照、僅持有境外牌照的情況下，利用互聯網平臺，主要專門面向境內投資者提供境外證券投資服務。例如，美股、港股交易服務，屬于‘跨境交付’范疇。跨境互聯網券商客戶快速增長，多來自我國境內。據專業媒體報道，注冊在開曼群島的A公司存量入金賬戶80%來自我國境內，注冊在香港的B公司為55%。從業務實質看，跨境互聯網券商屬在我境內無照駕駛，屬非法金融活動，這種定性與資本項目是否完全可兌換無關。”
圖片來源：金融四十人論壇官網
此外，他還明確表示，“境外機構在境內從事禁止的、未對外開放的金融業務、或者僅持境外牌照在境內展業，屬非法金融活動。”
圖片來源：金融四十人論壇官網
另外，孫天琦強調，第三方互聯網平臺未經金融管理部門批準或違反監管規定開展金融服務，可能涉嫌民事侵權、行政違法，嚴重的可能涉嫌刑事犯罪。而涉嫌刑事犯罪主要涉及幾種罪名，其中包括“非法經營罪，最高可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并處違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罰金或者沒收財產。”
圖片來自：雪球
記者注意到，這幾天在一些主流投資者社區上，部分投資者發帖對一旦跨境互聯網券商被禁止在國內展業，自己在這些券商賬戶內的資金的去向問題表達了擔憂。
截圖自：老虎證券APP
需要指出的是，根據老虎證券的《免責聲明》披露，客戶因使用老虎服務而產生的部分風險或后果均應由客戶自行承擔，老虎不應對由此產生的任何損失承擔任何責任，其中就包括“由法律和政策發生變化或其他老虎不可預測且不可控制的因素導致的突發事件。”
截圖自：老虎證券APP
從老虎證券披露的《客戶服務協議》來看，投資者如果將來對老虎證券有任何投訴，應與注冊地遠在南半球的TBNZ聯系。而若TBNZ的投訴機制無法滿足投資者需求以達成和解，或者客戶決定不使用內部投訴機制，投資者可聯系同樣遠在南半球的新西蘭當地的新西蘭金融糾紛調解處。
正是因為新西蘭太過遙遠，讓不少境內的投資者感到頗為疑慮的是，如果境內投資者在老虎證券上開戶交易美股等境外股市，出現了一些糾紛需要找公司解決的話，是否還能受中國境內法律保護呢？
對此，“千人計劃”國家特聘專家、香港中文大學法學院教授黃輝日前接受記者采訪指出，“雖然新《證券法》在第2條第4款中規定了域外管轄權，但不是很清楚，目前法院也尚未正式援用過，因此，存在著不確定性。”
近年來，不少投資者發現，身邊通過老虎證券這樣的跨境互聯網券商投資港股、美股的朋友開始多起來了。
在采訪中，多位機構人士向記者指出，相比港股通、QDII等一些合法的渠道，老虎證券這樣的跨境互聯網券商在國內展業其實是游走在“灰色地帶”。
據了解，我國相關政策禁止個人投資者直接從事境外投資，且每年每人的換匯額度是5萬美元，但不能用于境外投資。
根據國家外匯管理局發布的《個人外匯管理辦法實施細則》（以下簡稱《細則》）中明確規定： 對個人結匯和境內個人購匯實行年度總額管理。年度總額分別為每人每年等值5萬美元。
《細則》指出，境內個人可以使用外匯或人民幣，并通過銀行、基金管理公司等合格境內機構投資者進行境外固定收益類、權益類等金融投資。除此之外，《細則》并沒有規定境內個人可以直接進行境外權益類投資。
相比尚未在境內獲得證券業務牌照的跨境互聯網券商在散戶群體中的大行其道，機構投資者投資境外市場通常會選擇一些合法的正規途徑。
杭州某私募人士許先生向記者表示，其所在私募目前以投資港股為主，通過的渠道是中金公司的跨境收益互換業務。
上海某私募人士趙先生則告訴記者，其所在公司是通過中信證券的跨境收益互換業務投資美股的，而港股則是通過港股通。
據了解，截至目前，已有中信證券、中信建投、招商證券、中金公司等幾家大型券商獲批跨境收益互換業務。據趙先生介紹，“私募基金產品受到國內監管，不能換匯投資，合法的方式就是通過券商跨境收益互換操作。跨境收益互換就是把人民幣存在券商，然后由券商在海外的部門以他們的美元幫我們買美股，這里面就不涉及換匯問題。”
談及為何不直接通過老虎證券等跨境互聯網券商開設賬戶投資美股、港股，趙先生指出，“境外券商可能沒有銀行三方存管，如果直接換匯把外幣打給境外券商，不僅違反國家法律法規，還會承擔海外券商跑路的信用風險。”
而許先生則向記者表達了對老虎證券在境內展業合規性的擔憂，“證監會沒批準他（老虎證券）開展國內業務，我們如果貿然去找他合作，一旦出了事情，我們又找誰負責呢？”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就老虎證券在境內展業的合法性，公司將如何應對監管環境的變化，未來是否存在被叫停在境內展業的風險，如何保證投資者跨境入金、出金的絕對安全，以及境內投資者與公司發生糾紛后是否適用中國法律等相關問題，向老虎證券方面發去了采訪函。不過截至發稿，記者并未從老虎證券方面得到回復。
封面圖片來源：攝圖網-5010364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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