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規模中國企業微觀調查數據首次披露 四成產業工人受機器換人潛在影響

每經記者｜李詩琪 攝影報道    每經編輯｜湯輝    

“今天中國經濟所有的問題，幾乎都可以歸結為如何促進企業轉向高質量發展的問題。當今中國經濟研究的所有問題，也幾乎都可以歸結為對企業的微觀研究問題。”在談到開展“中國企業綜合調查（CEGS）”的初心時，武漢大學質量發展戰略研究院院長、武漢大學中國企業調查數據中心主任程虹這樣說。

12月17日，“中國企業綜合調查報告（2015-2018）”在北京正式發布?！睹咳战洕侣劇酚浾咦⒁獾?，CEGS是一項針對中國企業的隨機抽樣學術調查，調查內容豐富、方法嚴謹科學，是目前全球最大規模的企業一手數據調查平臺，被世界銀行研究部首席經濟學家徐立新評價為“全球企業調查史上的新里程碑。”

此次發布的報告從企業創新、質量發展、外部環境、勞動市場變化等多個角度，分析了當前中國企業轉型升級中的諸多問題。報告認為，中國企業正在走向以創新驅動為主要動能的轉型過程，其中工藝創新和產品創新能力較為突出。不僅如此，中國企業正在走向以質量提升為主線的升級過程，影響企業發展的內外部治理條件也在趨于改善。

值得注意的是，在企業創新和不斷提升產品質量的過程中，面對的挑戰依然嚴峻，例如知識產權問題突出、中小企業對營商環境評價有待提高等。

中國企業發展特色：工藝創新和質量升級

中國企業綜合調查報告成果發布

據程虹介紹，自2015年以來，CEGS共計進行三輪調研，分別于2015年、2016年和2018年完成。其中，2018年的調研共覆蓋了廣東、湖北、江蘇、吉林、四川等五個省份的99個區縣單元，上述省份的工業總產值占當年全國的42%，制造業就業人數占全國的37%，對我國的制造業具有較好的代表性。

我國企業正在走向以創新驅動為主要動能的轉型過程，轉型升級的主要內容是轉變發展模式，即從模仿走向創新。報告顯示，從創新投入來看，企業平均研發支出在2015-2017的三年間，平均增速達15.4%。

在創新的形式和類型方面，企業的工藝創新和產品創新能力比較突出，而工藝創新更是成為最主要的創新形式，企業占比達64.2%。

“這個情況其實很容易解釋，要求所有企業都進行科技創新并不現實，大部分中小企業并沒有實力去投資研發，因此便通過工藝的改變、加工方法的改變等進行創新。可以說，中國大量的中小企業正在走出一條具有中國特色的創新之路。”程虹在發布會上表示。

報告分析認為，民營企業特別是小微企業創新動能不足是制約創新能力提升的主要挑戰。民營企業設立研發部門的比重為46.3%，較整體水平要低2.9個百分點。有專利的小型企業占比為17.7%，較中型企業和大型企業分別低了23.9和39.7個百分點。

        在技術創新之外，質量升級同樣是中國企業當下的主要發展特色。調查數據表明，近三年內，企業質量投入明顯增長的達80.7%，質量水平有明顯提升的企業占比85.4%。

“科技創新是極少數人可以做的，但質量創新是所有人都可以干的事情。中國企業未來最有希望的就是質量創新，而且消費升級也是基于質量的升級。”程虹補充說。

在企業質量升級過程中，其品牌意識也在不斷提升。但程虹對此表示，做品牌的風險是很大的，一個企業可以專注于到供應鏈當中，不一定非需要品牌，較有代表性的例子便是富士康和為良品鋪子代工的若干食品加工企業。

中小企業與大企業營商環境滿意度有差距

記者注意到，伴隨著企業對創新和質量升級的重視，知識產權問題卻成為其當下面臨的一大痛點。

報告顯示，被調查企業中有超過10%的企業表示遇到過知識產權侵犯。但面對知識產權侵權時，選擇提起訴訟的企業占比僅為33.8%。對訴訟處理結果的滿意程度集中在6-9分（以10分制評價，下同）。

另一方面，我國企業當前正進入了一個智能化升級階段，而智能化加速推進的后果便是勞動力市場的巨大變化。根據報告，使用機器人企業所雇傭的勞動力人數占樣本總體的比例，從2008年的12%提升到2017年的37%。這表明我國約有40%的制造業勞動力人口已受到機器人使用的潛在影響。

“機器人所應用的主要是那些需要重復運動和體力要求的常規操作型任務，其替代的大部分是企業中初中及以下員工。”程虹說道，而機器人的大量使用將導致一部分崗位的消失從而增加就業壓力。據估計，機器人使用對勞動力的整體替代效應為0.3%，并將在2025年達到4.7%。

值得注意的是，在CEGS的研究中，政府治理能力和營商環境同樣衡量成為企業轉型升級的重要維度。報告顯示，影響企業發展的內外部治理條件正趨于改善。調查企業對營商環境的總體評分達7.3分。企業每月辦理行政審批的平均天數從2015年14.2天下降為2017年的4.5天，有50.4%的企業認為近年來行政審批成本有所下降。

程虹表示，我國營商環境中諸如審批天數、工程建設天數、供電和供水能力等“硬環境”已基本達到世界標準，但還要注意一些看不見的“軟環境”，例如政府評獎、解決民眾投訴等為企業帶來的時間和金錢成本等情況。

此外，中小企業對營商環境評價有待提高。報告顯示，中小企業的營商環境總體評價較大型企業低了11%，其中對于行政收費的規范性評價較大企業低9.8%，投資優惠的公平性評價較大企業低了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