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買車都不好意思回家過年？阡陌間的春節消費觀升級

每經記者｜于垚峰    每經編輯｜文多    

2019年農歷春節前幾天，廣州高速路上的車流。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四年前的春節，記者寫過一篇春節回鄉札記《故鄉路是單行道離多歸少蓑草高》，記錄了老家的村子漸漸變成了空心村，人口都向縣城甚至是更遠的城市遷移。

今年春節，記者再次回到了老家的縣城過年，這里是江西省南昌市下轄的進賢縣。在縣城里，仍是如往年一般車如流水馬如龍的擁堵景象。

跋涉了上百公里后，再次堵在家門前幾公里的路上。但今年春節，一個與4年前不一樣的經濟趨勢，也正走在那條條返鄉的大道上。

打開家門，迎接你的是多年前那雞犬相鳴，還是藍牙音箱里的音樂？

“堵城”下沉到縣城

臨近春節，全國各大城市的交通變得無比通暢，馬路上的車輛也是稀疏較少。站在南昌市八一廣場的人行天橋向下看去，只有一些公交車和少量的汽車行進在寬闊的馬路上，恍如上世紀九十年代。

農歷除夕夜前一天（2月3日）下午，記者從南昌開車回到進賢縣，高速路上一路通暢，但從進入縣城的主干道上之后，車流量就開始增大，路上有很多掛著外地車牌的車輛，以及一些還沒掛牌的新車。道路變得擁擠起來，一段兩公里的道路，記者開了一個小時，才到達家門口。

很顯然，車輛都從大城市回到了故鄉的縣鄉村落。在縣城，盡管春節期間重要的進城和出城道路上都有交警疏導車輛，但是在上下午出行的高峰時刻，仍然會堵得一塌糊涂。

農歷大年初二，人們開始走親訪友，記者開車從進賢縣城前往老家一個名叫壩上的村莊，在出縣城的一條北門路上，各路出城的車輛都交匯于此，匯成了一條綿延的汽車長龍。

記者從上午9點鐘出發，在出城的北門路上，大約堵了一個多小時，出城后還算通暢。只是在途經幾個鄉鎮時，會遇到一些結婚的車隊，被新人們耽擱一會兒。

2月6日，江西省南昌市進賢縣一座小村子，許多家庭門口都停放著車輛。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于垚峰 攝

不買車，怎么好意思回家過年？

驅車行駛了近兩個小時，記者回到了老家壩上村。進村后剛停好車，記者就遇到了發小于建明，他剛好開著一輛車去村后面的池塘邊洗車。記者注意到，這是一輛新車，后視鏡上還掛著紅布，汽車玻璃上掛著一塊臨時車牌。

于建明說，這是他年前才買的車，首付三成，加上雜七雜八的費用，一共付了4萬多元。貸款兩年，以后每個月要還貸款3000元。

于建明初中畢業后就外出深圳打工，結婚較早，如今已經是3個小孩的父親。孩子們一直在老家由爺爺奶奶撫養，他們夫妻在深圳打拼。于建明自己在一家五金公司上班，已經是一個有著十多年工齡的老工人了，據他自己說，如今他已經是班組的組長，手下帶著幾個工人。

雖然是一個小組長，于建明的工資收入并不高，在深圳每個月賺8000多元，加上他妻子在一個服裝店做店員的收入，家庭月收入也只有1萬元多一點。

“平時在深圳，自己都是省吃儉用，十多年來，從來都是租一室的單間房子。”于建明說，3個小孩還有父母在家里，都需要供養，每一筆錢都要用在關鍵的地方。

而且，2018年時于建明的小兒子臉上長了一個良性腫瘤，做手術還花了不少錢。其間，他也回來了一趟，說是把之前的積蓄掏空了不少。

但他還是選擇了買車。

春節回家前，于建明接到了父母打來的電話，隱約表達了一個意思：想要他買輛車，因為現在村里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小車了，每一個在外打工的人，過年回來都是開車回來。用他父母的話說，不買車都不好意思回來過年。

于建明說，買車本不在他的計劃之列，但是想想過年身處農村，交通相對不便，一大家人的出行，有一輛車確實也會方便一些。于是把年終獎拿出來，付了一個首付，在老家的縣城里，買了一輛車。

“以后每個月的車貸將是一個非常大的壓力。”于建明表示，未來的日子，更要勒緊腰帶度過。

于建明的車春節后會回到城市，并不屬于這座村莊，但是他父母的觀點已經道明了一個現象。盡管2018年中國汽車銷量出現了近30年來的首次下滑，但是基于此前的高速增長和巨大的保有量，從現在趨勢來看，未來，汽車向農村傾斜已經是一個不可逆轉的趨勢。

2019年2月6日，河北邢臺，“買車過年”成為了如今一個新的消費趨勢。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農村成汽車市場“突破口”

2018年下半年以來，中國車市開始進入下行通道，且持續低迷。

中國汽車工業協會發布的數據顯示，2018年，國內汽車產銷量分別在2780.9萬輛和2808.1萬輛，分別比上年同期下降4.2%和2.8%，為1990年來首次年度下降。

企業層面的數據印證了這一趨勢。近期，部分上市車企公布去年的產銷數據，表現均不如意。以百萬級銷量的長安汽車為例，2018，長安汽車累計產銷量分別為206.24萬輛、213.78萬輛，同比分別下降26.73%、25.58%。

體量較小的江鈴汽車2018年累計銷量為28.51萬輛，同比下降8.05%。

一位汽車專業人士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未來汽車普及率較低的三四線城市及鄉村地區，將成為拉動國內汽車消費增長的主要力量，車企間競爭的主戰場也將從目前的大中城市下沉至中小城市和鄉村地區。

公開的數據顯示，2017年，農村居民每百戶家用汽車擁有量約19輛，城鎮每百戶居民汽車擁有量約38輛，二者仍然具有較大差距。類比彩電、電冰箱，隨著農村地區居民收入水平的提升以及道路等基礎交通設施的完善，鄉村與城鎮每百戶汽車擁有量之間的“裂口”也有望逐步收窄。

春節前，十部委聯合印發《進一步優化供給推動消費平穩增長促進形成強大國內市場的實施方案（2019年）》，其中就明確提出：促進農村汽車更新換代。有條件的地方，可對農村居民報廢三輪汽車，購買3.5噸及以下貨車或者1.6升及以下排量乘用車，給予適當補貼，帶動農村汽車消費。

不難看出，汽車已經從城市進入鄉村，未來中國汽車市場仍然有很大的潛力。

智能電器深受歡迎

除了汽車消費外，記者在走進村子的第一感觀就是，現在村民的生活水平的確是越來越好了，村里的房子建得越來越高，房子里也裝飾得越來越好。

記者在一個遠房的叔叔家里看到，年近60歲的他手里拿著新款的Mate 20手機，不僅會玩微信，還會在網上購物了，“現在網上買東西就是方便，還比超市里的要便宜，快遞一到，騎車去鄉里拿，也就是十來分鐘的事情”。

叔叔說這是小兒子給他買的新年禮物，一玩上，就離不開手了，比起以前的老年機只能打電話，這個手機的功能實在是好太多。

堂弟說去年在外面發展還好，手上的錢也相對寬裕，就給老爺子買了一個好點的手機，教他用一些常用的功能。有微信就可以視頻，也可以看看老爺子在家里的情況。

不僅是手機，堂弟還給他家里購置了很多智能的電器，比如說智能音響，只要叫一聲音響名字，說出想要聽的歌曲，音響就會播放想聽的歌曲。遠房叔叔說，這些小東西真的是太神奇了，可以聽懂人說的話，還能按照指令去做。

小村不大，只有幾十戶人家，記者前前后后走一圈，一個小時就走完了。

下午返回縣城，進城時比上午出城的交通狀況要好很多，在回家的途中，記者看到，大街上各大商店人來人往，有了過年的樣子。人們購買新衣服，添置新家電，臉上充滿著喜悅和期待，一切都是為了未來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