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步、滴滴合并兩個月后柳甄離職Uber：追星星的人，故事遠沒結束

每經編輯｜吳林靜    

中國互聯網出行的歷史中，有很多時刻會被載入史冊。比如2015年8月12日，柳甄正式以Uber中國區戰略負責人露面；比如2016年8月1日，滴滴出行和優步中國合并；再比如今天，2016年9月30日，柳甄在朋友圈發文暗示她離開了Uber中國。

“從開始談到決定加入（優步中國），只有短短20多天”，這讓柳甄告別了從事9年的律師生涯。來到優步，和其他互聯網出行平臺一同改造著國內的出行格局，柳甄表示，“一同經歷過的人，不一定非變成朋友，但確實是最感同身受的戰友”。“你拼我搶”一年之后，滴滴和優步這對“冤家”走向了“聯姻”，柳甄說“合并是插曲，不是結局”，“在UBER CHINA的熔爐里歷練后，打著烙印的我們將會在新的疆域里再續征途”。

針對這封朋友圈的信，優步中國公關在媒體群里承認，“內容是柳甄發給公司同事的內部信”。在這封信的最后，柳甄感慨，“有一句話不斷涌現我的腦海：可惜了那些不抬頭看星的人，錯過了多少詩酒年華。看星，摘星，追星的人——你們的故事，遠遠還沒有結束！”

柳甄的“尷尬”

自柳甄上任到卸任這一年多來，《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在成都見過柳甄兩次。

柳甄是比較理想的采訪對象，謙和、得體，不管記者提出多么尖銳的質疑，抑或是提出了外界看來有些可笑的宣傳要求，她都會配合。采訪過程中，從她的語氣和表情里很少看到躲閃或排斥，反而常常給在座的人一臉微笑，顯得很溫柔、很真誠。

兩次見面，優步和滴滴的補貼大戰、優步在中國的“刷單”毒瘤一直是媒體糾纏不放的問題，對于這些，柳甄一直坦言相待。

在赴任Uber中國戰略負責人之前，柳甄做了9年多的律師工作，她主要從事高科技企業的融資并購，其中一家客戶是起源于舊金山的網絡租車平臺Uber，當Uber以迅雷之勢將出行產業的“互聯網+”颶風從北美刮向中國后，2015年的4月，經過短短20多天的談判，柳甄就決定告別律師生涯加盟Uber中國。

此番離職，柳甄在內部信中重提當初這一幕，她說這個有爭議的決定充滿了感性，但正是這種不確定的決策，帶著生存和競爭的殘酷，“讓每一個加入的人，都因此而生機勃勃”。

柳甄擔任的是Uber中國戰略負責人，卻并非Uber中國CEO，今年春節前后，Uber中國的CEO依然空缺，柳甄升職，無緣這一職位，最終成為Uber中國高級副總裁，個中理由不得而知。外界一直在玩味一個細節，滴滴和優步合并時，Uber CEO Travis Kalanick給中國區員工的郵件中向中國區高管致謝，柳甄排名第五，在三大區經理和廣州區總經理之后。“柳甄沒有得到Travis Kalanick足夠的信任，他更偏愛那些能打硬仗的人”，這是外界玩味之后的結論。

Uber不同于國內大多數互聯網企業，他們的組織架構以城市為中心，更加扁平化。所謂“Uber打法”即是指攻下一座城市業務的“三人小組”，分別是總經理、市場經理和運營經理，各自負責總決策、市場營銷和招募司機。每一個城市的經營80%的決定權掌握在當地總經理的手中，Uber美國更像是戰略投資人。柳甄曾說，Uber當地的管理團隊的權限非常大，包括補貼的設置、價格的設置、怎樣去找司機、怎樣去找乘客、做什么樣的市場活動等全部是由當地的團隊來決定的。

柳甄多次強調“出行是城市化為中心的事情”，這也同樣反映在Uber的組織架構上，這使得柳甄在Uber中國所扮演的角色頗為微妙。她只負責中國區總體戰略，每個城市的地區經理不必向她匯報具體工作，而是向亞太區運營負責人匯報。

柳甄的“夢想”

“優步是一家技術驅動性的科技企業，不只是出行的產品，優步走的路，和其他專注020出行的公司還是有區別的”，這樣的觀點，柳甄從去年談到了今年，語氣中透著自豪與優越。

Uber很強調自己區別于市場競品的定位，“在品牌上有差異，在區域上有差異，在奮斗目標上也有差異”，柳甄今年6月在回答記者“滴滴和優步是否存在合并可能性”時如此回應。

沒想到，2個月后，中國互聯網出行地圖變了樣。原本中國互聯網出行是“柳氏家族”三人的對決，隨著合并，專車大戰走向父女對決，Uber的夢想出現了縫隙。

8月1日宣布滴滴出行和優步中國合并時，本應是主角之一的柳甄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位，甚至和普通員工同時得知這宗讓Uber人挫敗的交易，還在布局的進軍全國100個城市的疾行計劃這才被匆匆叫停。

在合并消息公布后的第三日，柳甄在朋友圈里轉發了一篇《生而驕傲：Uber的那些年輕人》，同時寫到，“山河湖海，都是我們造夢的地方。Just because it is different, does not mean it is less -- to all of you!（地方變了，夢想還在）”。

夢想這個東西，在Uber中國的文化里隨處可見，企業文化就是Born to be proud（生而驕傲），優步員工因此匯聚、奮斗、堅持，因此認可Uber存在的價值。

但是，Uber中國的夢想，還是在逐利的資本面前敗下陣來。

似乎，柳甄還在堅持。她在離職的內部信中說，優步中國的很多人像是特種兵，學習和適應能力亦極強。合并之后，“現在，他們中有的人帶領優步這個品牌在變化中堅守，有的人繼續在互聯網行業延續他們的夢想，命運把五湖四海不同背景的人編織在一起。”

甚至，柳甄更加感性了，她說不久前去了趟雪山，一句話就不斷涌現腦海：“可惜了那些不抬頭看星的人，錯過了多少詩酒年華……”，她把這句話通過Uber中國的內部信送給“所有看星，摘星，追星的人”，還說“你們的故事，遠遠還沒有結束！”

據說，加入Uber中國后的柳甄，堅持5點半起床，送孩子上學再去公司上班，因為相信Travis Kalanick那句“我們就是要創造歷史”。當初離開十年律師轉行互聯網創業團隊，柳甄就評價自己“我從來都是一個為自己夢想而搏的人”。這一次，發出辭職的內部信，Uber的員工沒人知道她要去哪兒，或許，如她此前所說“地方變了，夢想還在”。

附柳甄內部信全文：

　　給所有關心我和關注我的人，

　　我是2015年4月底加入優步中國的，從開始談到決定加入，只有短短20多天，我就告別了九年多的律師生涯，坦率地說，我沒有得到太多的祝福，是的，這是個有爭議的選擇，創業本身，這個行業，包括我的家庭——對我而言，決策的時間短，反而因為這只能是個感性的決定。

　　充滿了不確定性，生存和競爭的殘酷，讓每一個加入的人，都因此而生機勃勃，戰場上的人，

　　往往是最簡單的，最激情的，最團結的。合并后，總有人找我來推薦人，我想優步中國的很多人就像特種兵，需要有特別準確的定位，才能有他們超常發揮的空間。

　　在我做律師的階段，其實做過很多項目，融資，并購，我還親歷過董事會上把創始人趕走的情景，一周多的快速交易，以至于這次，我也多次告訴自己，要在一個律師的“MODE” 里面。但看到剛下飛機的Travis滿臉憔悴，親口告訴我，我們才是BUILDER, 他只是董事會成員而已時，我告訴他，他遠遠不只是個董事，就像我，不是，也無法勝任在過程中作為一個“outside counsel”。

　　一同經歷過的人，不一定非變成朋友，但確實是最感同身受的戰友，合并前后，我看到的，是一群學習和適應能力極強的年輕人。現在，他們中有的人帶領優步這個品牌在變化中堅守，有的人繼續在互聯網行業延續他們的夢想，命運把五湖四海不同背景的人編織在一起，

　　在UBER CHINA的熔爐里歷練后，打著烙印的我們將會在新的疆域里再續征途。

　　感謝Travis, 他對于我的信任和信念，確實是我一直能夠面臨所有挑戰和危機的最大能量源泉；

　　感謝我的家庭，他們的包容和支持，是我能夠無后顧之憂的支柱；

　　祝福所有UBER的人，因為你們，才有UBER CHINA兩年的輝煌歲月， 我為曾經和你們一起并肩經歷過起起伏伏感到深深的幸運，驕傲和自豪！

　　合并是插曲，不是結局，衷心期待滴滴出行演繹更壯麗輝煌的樂章！

　　不久前，去了趟雪山，有一句話不斷涌現我的腦海：可惜了那些不抬頭看星的人，錯過了多少詩酒年華….

　　送給所有看星，摘星，追星的人 –

　　你們的故事，遠遠還沒有結束！

　　柳 甄

　　2016年9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