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偉：瑞士央行的任性是一種無奈

◎張敬偉

1月15日，瑞士央行出人意料地宣布，取消瑞士法郎對歐元匯率1.20比1的上限，并停止相關購匯行為。消息一出，外匯市場上瑞士法郎兌歐元瞬間暴漲近30%，美元、歐元跳水，避險資產黃金大漲。

作為非歐盟和非歐元區國家，瑞士不僅有滑雪場、手表、軍刀以及全球信任的銀行系統，還有瑞士法郎。

當德國馬克消融于德國領銜創制的歐元中，瑞士法郎發揮著德國馬克的作用。尤其在歐洲主權債務危機最深重的時候，基于歐盟和歐元區老大德國緊密的貿易聯系，瑞士法郎成為歐洲的權威避險貨幣。

這種效應導致歐元區投資者轉投瑞士法郎，使得瑞士法郎兌歐元大幅升值。2011年，瑞士為了本國出口商的利益，開始實施1歐元兌換1.20瑞士法郎的上限。盡管如此，瑞士法郎外匯儲備也以單一貨幣 （歐元）的方式擁有近5000億歐元的外匯儲備，占其經濟總量的80%。如此龐大的資產負債表，讓這個小國也沉不住氣了。

但面對美國貨幣政策正常化的日益迫近，以及歐洲央行的量化寬松政策，瑞士法郎在兩大貨幣之間的困境也日益彰顯 （雖然只是掛鉤歐元）。在此情勢下，瑞士央行突然決定放棄瑞士法郎兌歐元匯率上限，導致全球匯市一片恐慌。

瑞士央行“突施冷箭”，瑞士法郎兌美元和歐元一度升至30%。也讓歐美匯市的掮客們大叫其苦，市場一片驚愕、恐懼之音。連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總裁克里斯蒂娜-拉加德都覺得“有點令人驚訝”。

從避風港到攪局者，瑞士也是無奈之舉。動蕩的歐元，狂貶的盧布，投資者紛紛購入瑞士法郎，導致瑞士不堪重負。維持原有掛鉤歐元的匯率政策不可持續，放棄原有匯率政策導致現在的市場動蕩。但從避風港到攪局者，瑞士央行有三層意涵：

一是彰顯瑞士和瑞士法郎的存在感。和瑞士法郎相比，英鎊只是盛名在外，瑞士法郎如此攪動市場，凸顯瑞士法郎在歐洲的影響力。瑞士央行用舉世皆驚的方式做到了這一點。二是瑞士央行不管是恪守原來匯率承諾還是選擇現在放棄，瑞士法郎都難以承受對歐元匯率上漲之痛，但長痛不如短痛。三是時機選擇巧合，瑞士法郎升值導致該國出口和旅游成本上升，但由于本月將迎來達沃斯論壇，來自全球140個國家的2500位政商要人與會。據悉，嘉賓們參會成本增長了15%，瑞士央行此舉可使瑞士大賺一筆，以緩解本國出口商和旅游業者的怨氣。

無論是避風港還是攪局者，皆是瑞士法郎的獨特影響力所在。盡管如此，瑞士法郎和一眾強勢的國際貨幣相比，還是屬于配角和小眾的角色。

美元可以按照自己的節奏去決定何時升息，日元可以持續地放任寬松，歐洲央行即將啟動主權債券購買計劃，但是瑞士法郎卻只能在強勢貨幣的夾縫間艱難維持。而這，恰恰是保持本國貨幣政策主體性的發達小國的悲哀，從英國舉棋不定的貨幣政策到瑞士法郎匯率的突然調整，其實已經說明一切。也可以說，是歐元區即將的量化寬松政策，促成了瑞士央行的政策調整。

和瑞士央行改變以往任性保密一樣，這個發達小國的貨幣政策主體性也沒有那么強，瑞士法郎未來的邏輯走向也會隨著歐元而為。歐元區經濟復蘇，歐元趨勢向好，瑞士央行還是會有下一步的動作。英國《金融時報》認為，瑞士央行下一步的干預將取決于形勢發展看上去是否“合理”。這個“合理”其實是看未來歐元的表現。

2015年注定是美元、歐元、日元和人民幣貨幣政策調整頻繁紛亂的一年，無論是貨幣政策正常化還是不同類型的量化寬松，他們才是全球匯市的主角兒。瑞士央行，也只能是暫時的攪局者而已。

（作者為察哈爾學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