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德:政府債務解決方案之美德模式

◎劉明德 （德國柏林自由大學政治學博士）

12月30日，審計署公布《全國政府性債務審計結果》，公告顯示，截至2012年底，全國政府負有償還責任的債務余額與當年GDP（518942億元）的比率為36.74%。這個比例相較于歐美等國，并不算高，但對于中國國情而言，36.74%的負債率已經不算低，要是這種增長趨勢不加節制，后果令人擔憂。

面對債務，不同的國家有不同態度，基本上，我們可以把它分為兩大類：一為敬畏，另一為放任。前者可以德國為代表，后者則以美國為代表。因為不同的態度，于是產生不同的政策效果，各自的短期效果和長期效果也會不同。

德國致力于物價穩定，因為要穩定物價，所以必須控制貨幣數量，要控制貨幣數量就不能無限制印制鈔票，必須嚴格遵守預算平衡原則。德國憲法第88條明確規定：物價穩定為德國央行以及歐洲央行的優先目標。對于物價穩定的重要性，德國前總理艾哈德說：沒有穩定的物價就沒有可持續的經濟成長，而穩定物價的關鍵就在于約束政府債務，使政府預算能夠達到收支平衡。

“二戰”后德國財政狀況一直良好，但受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影響，德國國債一度攀升到占GDP比為80.6％的高點，但德國政府知道債務不可持續、政府債務過多會抑制投資并造成下一代人的沉重負擔，于是在金融危機爆發后的來年就修正德國憲法，規定聯邦政府必須在2016年之前，將其預算赤字限制在占GDP的0.35％以內。為此，聯邦政府必須從2010年起每年在其聯邦預算中減少100億歐元支出，而各州政府則從2020年起將不能有任何赤字。經過舉國上下勒緊褲帶，德國政府在2013年聯邦預算中就達到2016年才需要完成的目標。具體來說，聯邦德國2013年財政赤字約88億歐元，約相當于德國當年GDP的0.34％，德國人不只說到做到，而且還提前做到。

德國曾有一段時間因為經濟表現不佳而被視為“歐洲病人”，如今，其經濟表現獨霸歐洲，因此得以成為歐洲債務危機的拯救者，更因此救了歐元一命，由此，再度證明其貨幣政策的得當，證明債務不可持續。

相對于德國政府對于財政赤字的謹慎恐懼，美國政府對于赤字則無所畏懼。

美國崇尚自由市場經濟，長期依靠提前消費和過度負債來推動經濟增長，但這種發展模式無法長久，這也是美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爆發一次或大或小金融危機的主因。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爆發之后，美國為了拯救自身經濟，采取量化寬松貨幣政策，這終導致美國財政赤字和國債直線上升。根據美國財政部提供的數據顯示，美國國債在2007、2008、2009、2010年分別占當年GDP的65.5％、69.6％、84.4％以及100.3％。由于共和黨和民主兩黨對于舉債上限經常無法達成共識，這便導致美國聯邦政府經常關門，最近一次關門是從2013年10月1日起連續16天，這已經是美國國會預算程序從1976年執行以來的第18次了。

美國國債總額到2013年12月達到17.264萬億美元的歷史高點，超過美國現在16萬億美元的GDP水平，占GDP比率接近110%，而美國現在人口是3.17億人，平均每人負債5.44萬美元，但若包括社會保障等隱性負債，則美國總負債達60.7萬億美元，平均每個美國人負債19.14萬美元。美國長期的財政赤字和龐大的政府債務，使得美國隨時面臨“財政懸崖”，稍有不慎便會引發全球金融不安。因此，美國若無法有效控制財政赤字，不僅會導致美元持續貶值，喪失美國信用，長期來看，更將毀滅美元帝國。

在經濟快速發展過程中，目前我國政府性債務風險雖然總體可控，但有的地方也存在一定的風險隱患，尤其是地方債規模龐大且難以一窺全豹，已經受到高度重視。面臨債務問題，我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美國模式，一個是德國模式，前者短多長空，后者短空長多，筆者認為，中國更值得借鑒的是德國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