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茉楠：美國經濟難逃新一輪財政風暴沖擊？

張茉楠（國家信息中心預測部副研究員）

財政赤字、以債養債已經成為發達國家支持經濟運行的一種模式。就在歐債局勢劇烈動蕩之時，美國債務大限也已悄然逼近。去年8月，美國兩黨債務上限之爭引發混戰，并觸發美國信級被降。

而今，美國新一輪財政風暴拉響了警報，赤字的累積就是債務的惡化。美國累計的公共債務已經達到了一個象征性的轉折點——現在已經同美國總體經濟規模相當，這是美國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債務首次超過經濟產出。

美國政府現在處于兩難境地：一是債務前景繼續惡化；二是令美國政府擔憂的“財政懸崖”風險進一步臨近。對于前者，如果繼續延期現有減稅政策，美國聯邦政府的財政收入將遠不及開支，這樣的財政不可持續；而后者可能會嚴重拖累美國經濟。所謂的“財政懸崖”，即美國到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因為新的開支計劃和減稅措施到期而可能導致巨大財政缺口。金融危機期間的許多財政刺激計劃將在2012年陸續退出（即便得以延長也只能至2013年初），按照現行法律，2012年底美國經濟將面臨一輪規模空前的財政緊縮，其中包括多項內容：“超級委員會”減赤的失敗激活自動削減支出機制，非防務類非義務性支出的其他削減，收縮伊拉克/阿富汗軍事活動導致防務支出的削減等。

當前，美國經濟復蘇雖然持續，但卻是步履蹣跚，一季度經濟增速僅為2%左右，未來“財政懸崖”對于經濟的重大影響可想而知。如果立法者不采取行動來阻止稅收的增加和政府財政開支的削減，那美國在2013年上半年可能會面臨經濟萎縮1.3%的命運。考慮到過去經濟衰退的模式，2013年將會出現的經濟縮水，可能會成為一輪經濟衰退期。因此，這也是為什么美聯儲會將這場包括增稅和減支在內的 “財政懸崖”風暴，視作與歐債危機和樓市疲軟并重的重大威脅的原因。

由于去年剛剛提高的債務上限幾乎被揮霍殆盡，債務上限風險依然陰云籠罩。根據兩黨去年達成的協議，美國聯邦政府公共債務上限提高2.1萬億至16.4萬億美元，但根據美國財長蓋特納的估計，在11月總統選舉后至今年底前，美國很可能觸及16.4萬億美元債務上限。奧巴馬總統不希望債務削減拖累經濟增長，但博納議長卻強烈堅持“削減開支和改革力度大于債務上限上調幅度”的原則，兩黨領導人的這一分歧也正在增加新一輪債務談判可預見的風險。

剛剛邁開復蘇步伐的美國經濟本身非常脆弱，就業形勢尚不穩定，房地產市場復蘇乏力，而歐債危機再度肆虐，新興經濟體經濟增長乏力，美國經濟已無法承受“財政懸崖”重創。從外部看，歐債危機越陷越深，日本主權債務也慘遭降級，事實證明，全球主權債務危機正在深化。而隨著全球經濟增長放緩，投資者在出借資金時可能會要求更高的回報率，這意味著多數債務國將面臨借貸成本上升的窘境。

在全球債務分布中，排名前10位的發達國經濟體外債總和，已經占到全球債務份額的83.8%，這使得發達國家越來越形成對債務融資的高度依賴，美國債務依存度更是創下30年來的新高。在如此境況下，美國當然不會對如此風險聽之任之，為了不從“財政懸崖”掉下去，除了采取拖延戰術外，美聯儲正在轉變為國家的財政代理機構，通過啟動QE3擴展資產負債表來化解危機，恐怕已經不可避免。

然而，美國債務已經太過龐大，“債務貨幣化”也難以根本緩解。去年8月，標普宣布下調美國主權評級，長達94年的美國AAA評級終于未能擺脫降級的命運。而導致其遭遇降級的一大原因是，美國國會與政府達成的財政整頓方案存在不足，缺乏穩定政府中期債務狀況的必要因素。環顧全球，除了日本和英國，美國結構性赤字比其他任何國家都要大6%~8%，除非美國下決心去應對結構性赤字問題，否則的話也并不排除被降級風險。